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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节 太后寿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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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平六年十二月初七

    孝纯太后五十寿诞,时间临近春节,本就不宽裕的国库,为了给她祝寿,在何远山授意下,硬是挪出十万两银子,大肆操办。

    朝廷下令,太后寿诞全国庆贺十天并大赦天下,建安城家家户户皆要挂红灯笼,人人着红装,庆贺期间不得操办丧葬事宜!不仅如此,何远山还命人在皇宫正门前的朱雀大街上,每十步搭一戏台,通宵达旦连唱三天三夜,整整十里长街足足搭了一千多个戏台。全国的戏班、杂耍团蜂拥而至,据说唱一天戏,朝廷就给十两银子,再加上打赏,一天赚的钱能抵平时半个月。

    宫外都如此热闹,宫内自然也是大张旗鼓,孝纯太后光是在金銮殿接受完百官朝贺就花了足足两个时辰,而后她于坤和宫设宴,宴请皇室成员、朝廷重臣以及外国使节。

    寿宴开席后,由雍楚泽领头开始轮流敬献贺礼,各种珍奇古玩、珠宝玉器,精美绝伦,流光溢彩。

    孝纯太后乃当朝实权者,对她的讨好巴结众人皆不敢敷衍怠慢,敬献之物都精贵无比,价值不菲,大家卯足了劲儿争奇斗艳,礼物是一件比一件好,一件更比一件稀奇,看得人目不暇接。

    太后对谁的礼物都满意,都会仔细观赏一下点评一番,唯独对皇后冷脸以对,对她献上之物也嗤之以鼻,瞄了一眼就命人匆匆撤下不说,还阴阳怪气讽刺叶霂云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前来贺寿,实在晦气。

    叶霂云前些日子突发疾病,太医看了说是风寒之症,每日咳得惊天动地,日日吃药也不见好,还越发严重,近两日她更是体弱乏力,动作大点便会天旋地转,今日本想称病不来的,结果黄嬷嬷硬是把她架了起来,拖到宴会之上。

    其实她并不介意太后话中有话当众给自己难堪,刚想起身回话,结果一阵晕眩差点晕倒,丫头赶紧将她扶住,才免于出糗,红漪见状万分焦虑,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暗自撕扯绣帕干着急。

    “瞧瞧瞧瞧!哀家才说了几句就这样,生怕旁人不晓得你身体欠安呐?敢情哀家不该唠叨几句,真是扫兴哟!”孝纯太后厌恶地看着叶霂云,面色十分难看。

    皇后本就不受待见,加之先前何婉心之事又得罪了太后跟何家,更没在皇帝跟前讨到半分好,后宫众人皆认为叶霂云想邀宠不成反搭上了自己前程,所以对她更是避之不及,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非但没人替她说半句好话,还到处是落井下石的嘲讽讥笑之音。

    红漪冷眼看着叶木云受尽羞辱,她沉默无语兀自饮酒,劲量克制着内心喷涌的火焰,却无法停止双手颤抖。

    雍楚泽也无多话,他知道太后表面上是刁难皇后,实际上也是给自己难堪,如果他再替皇后讲情,只怕会让太后更加变本加厉。

    雍楚淮深知皇帝为难,也看不惯皇后遭此待遇,便起身向孝纯太后进言:“母后今日寿诞,万事应该高兴才对,皇后娘娘凤体抱恙前来恭贺,虽说有诸多不妥,但也是孝心使然,母后就给个恩典,让皇后娘娘回去歇息吧!”

    恭亲王一向率直又偏袒皇后,他第一个出面求情,倒也不奇怪,只是他一人势单力薄,孝纯太后似乎并不以为然。

    葁维见状也起身开口道:“王爷说的是,太后娘娘仁慈,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皇后娘娘吧!”

    葁维替皇后说话并非什么同情心使然,不过是她对雍楚淮那点小心思罢了,这个恭亲王成天一副正色凌然的模样,想跟他开个小玩笑都不行,正愁要怎么跟他拉紧距离呢!若是今日帮个小忙卖个人情,也许他以后能对自己好点儿。

    而广平王雍楚泓也同样算着心里的小九九,这葁维公主平日里心高气傲,对自己也从不正眼相看,想要将这匹小野马驯服,还真得下番功夫费点儿心思,这个时候不赶紧讨好讨好怎么行?于是雍楚泓也跟着起来急切说道:“母后圣明,既然葁维公主都这么说了,您就答应了吧!”

    雍楚淮有些诧异,葁维跟雍楚泓这是闹哪门子邪?不过也亏得他二人求情,效果倒是不错,孝纯太后当即命人将皇后送回椒房宫,又指派太医前去诊治。

    叶霂云这才被人扶着转身离开大殿,纳兰回雪仔细看了看她缓缓经过的身子,低声嘟囔了一句:“皇后娘娘气色很不好,不像是风寒之症……”她与红漪比邻而坐,声音虽小,红漪却听得清楚,心中无比震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追问了句:“又在卖弄医术呢?不是风寒那是什么?”

    纳兰回雪将头凑了过来,认真说道:“嘴角发乌,指甲发紫,气虚体弱,头晕目眩,倒像中毒之状……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后娘娘好端端在宫里待着,怎么会中毒呢?不对呀……”回雪单纯善良,不懂宫廷险恶,质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毕竟没有切脉,不能下定论。

    纳兰回雪怀疑自己的诊断,可红漪却丝毫不质疑,皇后定是中毒无疑,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让太后得逞,这下该如何是好?太医是指望不上了,他们若是有心治疗,又岂会不知皇后并非生病而是中毒?

    整个朝廷乃至后宫,察言观色都是基本功,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一个比一个厉害,就连这些个悬壶济世的大夫,也能枉顾性命去讨好权贵,如此世道还有何公正可言?反了又未尝不可?

    红漪实在不放心叶霂云,于是趁着歌舞起,众人注意力皆被吸引,她借故头晕说想透透气,便悄悄退了出去。

    戌时已过,天空飘起细密雪花,今夜华灯灿烂,歌舞升平,玉尘纷飞,在灯火映衬下,格外灵动漂亮,红漪没心情赏雪,因为叶木云正在不远处步履阑珊缓缓前行,而那个黄嬷嬷,竟然扶都不扶一把。

    红漪无比愤然,好歹也是皇后,不让乘步撵就算了,还要被恶仆欺负,实在可恶!刚想追上去,却被人给拦了下来,转身一看,竟然是龙雪晴。

    她漠然看着红漪,冷冷说道:“还是本宫去吧,你不方便!再说,里边好戏马上开始了,你不看看嘛?”说完,她撇了红漪一眼,拢了拢肩上斗篷,疾步追了上去。

    有龙雪晴相助,想必她定能安然回到椒房宫,红漪这才安下心,重新回到宴席之上,见其归来,纳兰回雪赶紧将头凑了过来,小声问:“姐姐头还晕吗?要不要我给你切切脉?”

    红漪淡然一笑,摇了摇头,她此刻一门心思记挂叶霂云,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就连龙雪晴所说的什么好戏,她都提不起一丝兴致。

    一曲八仙贺寿舞毕,孝纯太后笑容可掬向雍楚泽说道:“为哀家操持寿宴,皇上辛苦了,听说朝廷还为哀家大赦天下,真是用心良苦,只是哀家心想,那天牢里的死囚都能受此眷顾,不知哀家那还在冷宫的婉心,能否得此恩典呢?”

    太后此举着实让雍楚泽有有些难堪,皇帝还没说什么,席间众人却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特别是柳媛媛,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她就知道何婉心不除,必有死灰复燃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

    雍楚泽的脸依旧波澜不惊,他似乎早有心理准备,淡然一笑回道:“我朝并无此先例,何氏已被废为庶人,若放她出冷宫,当以何自居呢?”

    “嗳,能废就不能封吗?小事一桩,婉心侍奉皇上多年,虽有大错在前,不过她已受到了相应惩罚,皇上应该不看功劳看苦劳,不看僧面看佛面嘛......”孝纯太后笑意盈盈,话语绵绵却有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那依母后之见,该如何处理得当呢?”

    见皇帝妥协,孝纯太后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婉心这孩子嘛,先前的确有错,不过好歹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又是丞相家的嫡女,怎么说回宫也得是妃位,想来端妃之位还空着,看皇上意下如何?”

    雍楚泽心里虽万分不愿,可眼下实在不是跟太后起冲突的时机,他只得勉强答应、三日后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