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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节 崇午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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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六月十五,是镇阗国一个较为重要节日--------崇午节,相传这是邪神力量在一年中最为薄弱的一天,人们为了驱逐邪神,祈求平安幸福,要吃用粽叶包裹的饭团,喝竹叶酿造的新酒,还要相互赠送辟邪去毒的香包,因为要互赠礼物,久而久之,这个节日逐渐成为了年轻男女们互定终生的特殊日子。

    每到这一天,未婚男女们,三五成群结伴来到城西月神庙,见到心仪之人就送上一枚香包,如果对方也愿意,那么当即便会收到回赠香包,如果对方不愿意,便会折下一只柳条当做回礼,表示委婉拒绝。

    奇妙的情愫就发生在一眼一撇之间,一个擦肩一个回眸,都有可能结成一生缘分,人们发乎情止乎礼,在人潮中寻觅自己另一半,一见钟情的故事在这个充满惊喜的庙宇中轮番上演。

    当然,故事主角仅限于处于社会底层的老百姓,稍有脸面的人家,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家儿女做这些抛头露面,他们认为伤风败俗的事,不过这并不影响月神庙的热闹,每到这一天,依旧人潮熙攘,热闹非凡。

    有钱人家除了遵循崇午节惯例外,他们也将这一天视为团圆之日,全家人扶老携幼酬神祭祖,而后吃一席象征家和美满的崇午宴,这一年必定平安幸福,和谐安康。

    过传统佳节,恭王府也自不例外,而且今年崇午节格外特别,老太妃和王爷不仅都在,还新添了人丁,家中热闹不说,王氏更遮掩不住洋溢在眉梢的欢喜,意气风发指挥着奴婢们准备宴席。

    远远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红袖冷哼一声:“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这也正说明,高高在上的恭王妃是有多恨姑娘您,恨有多深,怕就有多深!怕得越深,高兴就多几分呢!”沁莲站在红袖身后,淡淡回了一句。

    沁莲看似不着边际的对话,红袖心里可明白的很,今日晚宴,乃是王氏精心为自己准备的呐!

    是啊!她对我的恨,该有多深呢?想到这儿,红袖不免一声叹息,从王丹凤那发自内心的笑看来,应该比海深,比天高吧!她如此高兴,并非因为过个什么崇午节,而是她要借着今日家宴,要我服下致命毒药,然后慢慢看着恨入骨髓的对手玉碎珠沉,不用想都知道,该是一件多么开心惬意之事!

    “都安排好了吗?”红袖转身,慢慢往回走。

    “姑娘放心,都安排好了!”

    漫无目的在花园中游走了一阵,红袖被一阵笑声吸引,穿过几从花木,她看到一幅温馨幸福的画面,梧桐树下,雍楚淮正抱着儿子玩耍嬉戏,一会儿将他高高举起,一会儿又飞速旋转,一大一小两人玩得十分尽兴,两张酷似的面容上都挂着灿烂笑容。

    “王爷不是不喜欢那孩子的么?”看着眼前景象,沁莲低声嘀咕了一句。

    “红漪姑娘来了?属下去禀告王爷!”纪承枫发现红袖后,赶紧俯身行了个礼。

    “不要!不想打扰他们父子天伦之乐!”看到雍楚淮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红袖真心替他高兴。

    “多亏了红漪姑娘,时常劝导王爷多疼爱小世子,他们才有今日天伦之乐啊!”纪承枫由衷感激,他自己从小没有父爱,所以每当看到雍楚淮冷落小世子,就感同身受揪心的疼,可是无奈,因为王氏的关系,王爷就是跟小世子亲近不起来,旁人无法劝说,直到红漪开口,他才慢慢靠近儿子。

    “说什么,也不能把大人的过错,加诸在一个孩子身上啊!”红袖深深凝望着开怀大笑的父子俩,心情无比沉重,让他们父子和睦,同享天伦,是自己唯一能给予的补偿,但愿这能弥补,自己即将带给他们的伤害。

    “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去了,否则晚上不能赴宴,王妃娘娘该不高兴了!”红袖淡淡一笑对纪承枫说完,便转身要走。

    “姑娘......您不见见王爷吗?”纪承枫有些诧异,她既然来了怎么不跟王爷打个招呼呢?

    “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怕见不着吗?让他多陪陪小世子吧!”红袖一边说一边慢步走向远处,看着她那婀娜中略显落寞的背影,纪承枫突然有些感慨,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令人感觉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她跟那个女人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仅是外貌和体态,就连说话语气和神韵都如此相似,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觉得她就是当初的红袖,更何况是王爷!

    不过不论她是谁,她跟王爷终究要成亲了,也算老天垂怜,王爷对红袖一番深情,但愿,这个红漪能填补王爷那颗支离破碎的心,但愿他们能幸福美满一辈子。

    傍晚,恭王府家宴在百苑厅举行,王府人丁并不兴旺,所以小世子的降生是件令人无比兴奋之事,他过的第一个崇午节也显得格外重要。

    由老太妃率领,敬过天地祖先后,一家人围坐在圆桌前吃喝聊天,其乐融融,席间,王丹凤更是当众宣布,三日后为红漪举行聘纳之礼,从此她便是恭王府名正言顺的侧妃,她话音一落,立即引得诸人窃窃私语起来,大家都在高兴,恭王府又要办喜事了。

    “呵呵呵......好啊好啊!咱们恭王府喜事连连,我这个老婆子的病想不好都难咯!”老太妃拉着媳妇儿的手,笑意吟吟。

    “母妃的身体重要,儿子这些小事儿不急的!”雍楚淮看着红袖羞涩的脸庞,话语显得极不诚恳。

    “哼!嘴巴上说不急,心里比谁都急!我是你娘亲,休要唬我!”老太妃白了儿子一眼,调侃道,她的话令众人掩嘴偷笑起来。

    “家和万事兴啊!我在后宫侍奉先帝数十年,看多了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这争名夺利不知害了不少人?我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们有礼有节,和和睦睦过日子,毕竟人生短短数十载,名和利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等你到老了,膝下有儿孙相伴,身边有贴心人说话,夕阳有晚霞相伴才不寂寞啊!”

    老太妃一席发自肺腑的话,令在场之人无不动容,她真心希望自己家人能和睦相处,但她绝不会想到,自己为之骄傲的媳妇儿和报以重望的红漪,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亲情可言,有的只是愤怒和怨恨。

    “母妃放心,儿媳一定谨遵教诲,照顾好王爷和妹妹,绝不敢有半点妒恨之心!”王丹凤为了迎合婆婆,赶紧起身表态。

    老太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含笑转头望向一脸凝重的红袖,等待她的答复,沁莲见她垂眸颔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赶紧用胳膊肘杵了杵,红袖这才回过神来。

    “额......红袖亦然,绝不辜负老太妃期望!”

    “很好,很好!吃饭吧!吃饭吧!菜都凉咯!”老太妃开心举起筷子,吩咐开席。

    “母妃!这锅鸡汤炖了一下午呢,您尝尝!”王氏贴心地奉上鸡汤。

    “母妃,这个是您最爱的甜皮鸭,试试味道如何?”恭亲王悉心地将鸭肉撕下,送到太妃嘴边。

    “太妃您尝尝这个,茄酿丸子,鲜香爽口,入口即化呢......”

    晚宴开始了,围坐在桌上的人虽不多,但屋子里挤满了侍奉的奴婢,加上小世子咿咿呀呀学舌,惹得大家忍俊不禁,气氛依然温馨热闹。

    但这一切都与红袖无关,她脸上陪着笑,食不知味地吃着饭菜,眼睛不时瞄向对面的王丹凤,她笑语嫣然,一边侍奉婆婆一边不忘照顾儿子,如果她没有那份嫉妒心,也许真的是个贤妻良母呢!红袖如是想着。

    酒足饭饱后,婢女们依照惯例给主子呈上饭后甜点,一盏百合莲子羹由珠儿亲手呈到了红袖跟前。

    “哟!岂敢劳驾珠儿姑娘,您是王妃身边的人,我家姑娘让我来伺候好了!”沁莲赶紧接过玉盏,笑道。

    “莲姐姐哪里话?我也是王府的奴婢,侍奉红姑娘也是理所当然的!”珠儿嘴甜,一句话带了过去。

    “什么你家姑娘我家主子的,别净说这些见外的话,过几天红漪就是咱们恭王府的侧妃了,珠儿伺候一下又有何关系?”王丹凤笑着说完,末了不忘加一句:“莲子羹快凉了,红漪你就快些喝了吧!”

    捧着手里莲子羹,红袖看的有些出神,盛羹的玉碗如羊脂般润泽,碗中液体晶莹剔透,一朵朵银耳宛若莲花般绽放在浓稠的汤里,饱满莹白的莲子、百合和红艳的枸杞点缀其中,光样子就够令人垂涎,可惜了,若不是沁莲事先做了手脚,这一碗美味莲子羹可就是催命毒药啊!

    “多谢姐姐关爱,可能方才吃的太多,现在我不太想进甜食了......”红袖想戏弄王氏一番,故意一脸沮丧,微微将玉盏推开,抬眼一看,王氏的脸果然立即阴沉了下来。

    “今天上这百合莲子羹啊!是有用意的,你跟王爷新婚在即,百合莲子寓意你们百年好合,子孙满堂,可别辜负姐姐我一番心意啊!”

    “是啊!今天这甜点寓意很好,红漪你多少吃点,讨个好彩头嘛!”老太妃不明真相,跟着王氏一道劝起来。

    “如果红漪实在吃不下就别勉强了吧,要不本王替她吃了如何?”雍楚淮不愿红袖为难,意欲帮忙,便将玉盏从她手中接过。

    王氏见状不好,大叫一声:“不行!”吓得众人一愣,继而惊讶地望向她。

    “那个......额......这个......夫妻是成双成对的嘛,好彩头当然是两个人一起讨了,王爷怎能独自享用?这样的话,不行的,那个珠儿啊!赶紧给王爷盛一碗来!”顶着众人惊异的目光,王氏艰难地把话圆了回来。

    “这......”雍楚淮端着手里的玉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矫情了,不管怎样,我都应该吃了才是!”红袖一脸善解人意地微笑,从雍楚淮手中取回玉盏,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一口将食物吃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玉盏见底,王氏这才露出满意笑容。

    咳咳......众人说笑间,小世子突然又咳嗽起来,王氏眉头一皱转头瞪着奶妈低声斥道:“怎么回事?御医不是已经瞧好了吗?怎么又咳嗽了?”

    “大概是夜里风凉,有些反弹吧,回去奴婢立即熬药给小世子吃!”奶妈战战兢兢回道。

    “行了,带小世子回房吧!该吃的药别停下!”

    “是!奴婢知道了!”

    看着奶妈将小世子抱出房门,沁莲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