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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节 主仆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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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晴空,如大海般湛蓝,流云翩迁,似浪花般灵动,一阵带着草木芬芳的清风拂过,惊起池塘寂静荷叶,翻卷摇摆,荷叶下,湖水涟漪,波光漫漫。

    拨开碍在眼前的柳条,红袖斜身倚在玉石栏杆上,垂眸凝视着水中嬉戏的锦鲤,她轻轻抛洒出一些饵食,原本宁静祥和的池塘,顿时被争相觅食的鱼群掀起一阵沸腾。

    “姑娘这些饵食下去,只怕会搅翻整个池子呢!”沁莲轻轻移步到她身后,细语了一句。

    “搅翻了才好,要不怎么叫浑水摸鱼呢!”红袖语气冷清,漫不经心继续往池子里挥洒饵料,看着在水里翻滚争抢的鱼群,她甚觉开心:“瞧瞧这些鱼儿,平时胆小温驯,一看到食物就变了样,胆子大了,也凶猛了!”

    “是啊!只要涉及与自身利益相关的,再胆小温驯,也会暴露出贪婪的本性,更何况本就不是什么善类,会更加可怕!”沁莲淡淡接了一句,想到刚才一路跟踪王丹凤,得知她企图毒害红袖一事,不免为眼前这个女人感到担心,已到生死关头,她竟如此悠哉。

    红袖听出了她话中之意,微微一笑:“怎么?看你神色凝重,是不是咱们等的大鱼儿,要折腾了?”

    沁莲这才近身上前,伏在红袖耳畔低语起来,听罢,红袖并没显出多少惊讶,她其实早就料定王氏会来这一招,甚至可以说,她就是在等,等着王氏按耐不住出手的那一天。

    “姑娘可有什么对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知她用什么药?是否能解?”

    沁莲点了点头:“知是知道,不过是否有解药,还得问公子!”

    “你家公子神通广大,他一定会有解药,你且去吧!我得好好想想!”

    “是!沁莲告退!”

    疾步而去,沁莲一路上都在回想王氏与那个什么大娘子之间的对话,印象中,似乎听闻过天煞门的名字,好像是个江湖门派,最善使毒,江湖人避之不及,如果真是他们的秘制毒药,恐怕连公子都找不到解药,这可如何是好呢?

    正苦恼之际,忽闻风中传来两个婢女略显焦虑的对话,她不禁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起来。

    “英儿你是怎么搞的?就算天气热也不能让小世子玩水啊!现在着凉了,还咳嗽,王妃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我......我也不想的啊!是小世子吵着闹着要玩的嘛......就玩了一下下,谁知到会着凉......再说了,不就咳嗽了几声嘛......”

    不远处,葱茏的灌木后,站着一老一幼侍婢打扮的女子,那年轻的应该就是被唤为英儿的丫头,正低着头,一脸委屈接受着年长者训斥。

    “不就咳嗽了几声?你说的倒轻巧,小世子是王妃娘娘心头肉,平日里就算眉头皱一下都不得了,更何况是生病!你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年长者骂着不解恨,还狠狠戳了一下英儿的额头。

    “那......那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快去宫里请御医来!”

    “是!我马上就去!”英儿话音一落,便飞奔而去。

    “不知轻重的丫头,等着被扒皮吧!”方才训人的嬷嬷,往地上啐了一口,也愤愤离去。

    两人这番对话,让沁莲心头一阵窃喜,一个绝妙主意在脑中成形,如此一来不仅免掉了寻找解药的麻烦,还能一箭双雕!不错!就这么办!

    此刻,仍在池塘边喂鱼的红袖,心情有些沉重,那王氏不管怎么说,也是恭王府的嫡妃,小世子的亲娘,就算恭亲王不怎么喜欢她,一旦闹出事端,多少也会让他难堪!自己只想为枉死之人讨回公道,却又不愿伤及无辜,可是......两全其美的事,天下哪有呢?

    “红漪......”身后突然传来雍楚淮温柔又充满磁性的声音,红袖赶紧回身,只见他脸上是一如既往温情脉脉,心底一阵疼痛,真的要去伤害他吗?他可是雍楚淮啊!那个一直以来都为自己真心付出的人!

    “王爷今日不是进宫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艰难堆起一脸笑容,红袖轻声道。

    “想让你见个人,因为知道你见了一定高兴,所以就迫不及待回来了!”

    红袖正在疑惑,什么人会让自己见了高兴?纪承枫就从身后领出一个眼泪汪汪的女子,扑通一声跪倒在红袖跟前,哀哀喊了一声:“主母......”

    “小翠!小翠!你没死!原来你没死!你真的没死!”红袖一惊,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小翠,大喊大叫起来。

    “主母......小翠想死你了......”小翠一句话没说完,就哭得稀里哗啦,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主仆二人久别重逢,抱在一起哭成一团,那场面直叫人心酸,半晌,红袖才止住眼泪,转头问雍楚淮:“王爷!这是怎么回事?您是怎么找到小翠的?”

    “是王爷救了我......”小翠一边抹眼泪,一边替雍楚淮做了回答。

    雍楚淮扶起地上两人,缓缓道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红袖这才知道,原来是他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小翠,还悉心照料令这丫头重伤痊愈,心里不免再生出一丝愧疚,多好的人啊!自己却拿别人的真心当复仇工具,相比之下,自己实在太恶心,太恶毒!

    “你们主仆二人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说吧!本王就不打扰你们说悄悄话了!”雍楚淮说完便转身要走,却被红袖叫住。

    “王爷......”

    红袖真心感激他为自己做的一切,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这份感激,不是用言语能描述,能表达的。

    看她眼中泪光闪烁,哽咽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雍楚淮释然一笑:“本王知你心中所想,你我之间不需要说那个字,一切都是本王心甘情愿的!”

    望着雍楚淮远去背影,红袖强忍在眼眶中的泪水,这才哗哗掉了下来,今天,她有足够理由放肆大哭一番,不需要忍耐,不需要顾忌,为失而复得的小翠,为可怜可悲的自己,更为那个不愿伤害,却伤害最深的男人。

    伤心好一阵,红袖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抚摸着小翠的头,左看看右瞧瞧,这丫头清瘦多了,想到她小小年纪为了救自己差点死掉,心里就说不出的感激和心疼。

    “好丫头,下次再别拿自己性命不当回事,千万别再为了我做傻事,不值得!”红袖幽幽叹道。

    “主母......小翠就只有您一个亲人,为您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红袖十分欣慰,冲她温柔笑笑:“那好,那你就乖乖听话,回思卿园去。”一听主子要赶自己回思卿园,小翠惊呆了,连忙跪在地上急切问道:“主母这是为何?您不要小翠了吗?是小翠侍奉不周吗?为何要赶小翠走?”

    红袖轻轻拂去她脸上泪花,语重心长道:“傻丫头,我岂会不要你,只不过这恭王府比不得琉璃馆,我也有诸多无法言明的理由,你去思卿园比在我身边好太多,我不想把你卷入无端是非之中!况且二掌柜尚在人间,你得去打听他的下落!”说完,红袖从怀中掏出一枚黄玉印章塞到小翠手中,继续说道:“咱们在钱庄存的那笔钱,足够你和二掌柜用一辈子,拿我印章即可提取,你找到二掌柜后,找个地方落脚,等我办完事便来寻你们。”

    听到这儿,小翠这才破涕为笑,接过印章妥帖收藏于怀中,笑盈盈回道:“小翠听主母的!”

    小翠天真烂漫的笑颜,触碰着红袖心底最柔软的那一部分,用不了多久,自己便会重返皇宫,今日一别后,此生怕是无缘再见了,红袖不敢对小翠说出实情,只能善意瞒骗,只希望她跟拦山虎就此远离自己,远离是非恩怨,平平淡淡终其一生,这便是她对二人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