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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婆婆(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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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你不喜欢?”靖王的眼睛在移向我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不……”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磕绊起来,唯有让自己显得更加平静去掩饰这一时之间的慌乱。“也不是,就是好奇。按着大历的规矩,府里的下人不是该称呼一声侧王妃的吗?只是这夫人……”

    这句夫人不像是靖王妃那样极有身份,不过言谈举止之间,倒是多了些亲昵,好像是那靖王府的女主人一般。

    “若以你的聪明都不能明白我的心思,那这些刻意嘱咐可都白费了。”他的语气里,好像有那么一点的遗憾。

    他的心思……我突然之间更慌张了,要不是有这篝火映着,只怕我现在一定脸红极了。

    “为什么叫沈迪呢?”靖王突然提起。“在你失去记忆的时候,为什么会用沈迪这个名字藏身在村子里呢?”

    我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话里回过神儿来,所以提起沈迪这个名字,一开始我是有些接不上的,待稳了稳思绪之后,我才渐渐开口解释。“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刚醒来,救我的人就是婆婆,我当时什么记忆都没了,婆婆治好我的伤……我问她我是什么人,她说她也不知道,可是后来她给了我这个名字,我心想这个名字听起来既可以做女人,也可以做男人,那么在乱世之中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所以你就用了沈迪这个名字,假扮成男人在村子里当起了大夫?”他问说,嘴角不时上扬,想起了那时候他第一次看到我时的模样。

    “是啊,因为一个男人独居,总比一个女人独居来得更安全一些。”我觉得这一点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沈迪这个名字,我后来想了想,婆婆那时候说不认识我显然是假的,她当然知道我姓沈,但那时候情况特殊,我完全丧失了记忆,婆婆也不好告诉我我的真实性命,万一我不小心说漏了,岂不是要招来杀身之祸了吗。这个迪,大概是嫡女的意思吧,沈迪,沈嫡,沈家的嫡女。”

    “这么解释,倒也说得通。”靖王笑起来的模样,不像是平时那般拘谨,现在坐在这广阔的天地之间,他也真的轻松了不少。“那,朝凰呢?”

    朝凰……方才的好心情在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晦暗了许多。沈朝凰这个名字实在承载了太多我不愿意回忆的过去。“听家里人说,我出生的那一天,本是个阴雨天。我却怎么都不肯从我娘亲的肚子里出来,家里人慌慌张张的跑出去找产婆,产婆进了房以后,没多一会儿,天就放晴了。晴空万里,百鸟齐鸣,我就这样落地了。路过的一个术士跑到家里来说,我命格奇特,日后必为一朝显贵,权倾朝野,无人可与睥睨。当时大策先帝在位,听闻这种说法之后,感觉神奇,亲赐名朝凰,意为势如凤凰。”

    “可是这个名字也没有给你带来好运气。”他说。

    我苦笑,可不是吗?若不是先帝亲赐名朝凰,我也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不必背负着沉重的宿命传说,更不会遇到那些原本不应该有交集的人。“你知道后来大策的人,又传说一种什么样的宿命给我吗?”

    靖王沉眉,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一门双嫡,沈氏二后。”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大概听出了这宿命之中的难堪。

    “你很在意沈贵妃?”靖王的话,有些犹豫。

    “不、”我不在意,恨与在意是完全两种,“从前我只是没有防着她,但我若想她出事,她绝不是我的对手。”

    不需要假手任何人,我现在就有的是办法让她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他好像有些开心,但是那种感觉很难让人去捕捉到。

    “大历靖王刘元澈,谁会不知道呢。”我觉得好笑,他怎么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呢?

    “我出生以后,直到快两岁时,我父王才想起他有我这么个儿子,在此之前,他都忘记了我还没有名字,宫人见我不得宠,也不提。所以我的名字,是在两岁的生辰上,我父王随口起的。”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说起这些竟也再平淡不过。

    比起我得到名字的经历,他的这一段……真的挺无奈的。

    “你的名字是大策先帝起的,可是太过隆重,让你这半生经历复杂极了。我的名字是我父王随口起的,所以我这半生颇多磨砺。这么看来的话,将来我们的孩子可不能随便起名字了。”他这话里有几分自嘲的意思。

    我愣了下,不确定刚才听到的话,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装着打了个哈欠,“很晚了,今天折腾一天我也有些累了,我们是要在这里过夜吗?”

    他示意我那个帐子,我半信半疑地走了过去,这不大的帐子里准备的倒是挺充分,什么都有,厚厚的铺地,还有棉被……“你是什么时候弄来这些的?”

    “这还不简单吗?”他也走了过来,双手一摊,好像在自夸一般。

    “不过这里只有一张地铺……”我说,虽然是两张铺地铺在了一起,但紧紧挨着就像是一张大床似的。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么冷的天,你不是想睡在外面吧。”

    “我……”我当然不想睡在外面捱一晚上了,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那就休息吧。”他说着,就率先往帐子里一钻,脱了鞋子放在一旁,大大方方的在一边躺了下来,“还愣着做什么。”

    我实在无语,一会儿正经一会儿无赖,他真是个浑然天成的“衣冠禽兽”。

    “来啊。”他倒显得很正派,拍了拍身边的铺地。“你怕什么。”

    “我只是在想,”我说着,转过身在铺地上坐了下来,“也不知道朝上那些誓死追随靖王爷的大人们知不知道,他们一心崇拜的靖王爷,还有这样一副玩世不恭的狐狸像。”

    “狐狸像?”他听着我的话,笑得异常开心,“你居然说我像狐狸?”

    “可不是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却总乘人之危,只怕,狐狸都没有靖王爷这一副勾魂摄魄的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