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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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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帝见他一直闭着眼不说话,开口问他:“想清楚了吗?”

    “你先……放开我……”

    洛帝松开他的脖子,对着房门口说道:“来人,送一碗‘复瑜散’进来。”

    “复瑜散”就是万河国用来改造男子身体的药物,长期服用便会具有生育功能,但是同时身体也会变得愈发柔弱,比寻常男子的力气要差上很多。徐意山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他,只是想着先让他消去杀心,顺便拖延一点时间。

    不一会儿,皇帝的贴身太监乐公公推门进来,将冒着热气的药碗交到自己主子手上。洛帝看着碗里乌黑的药汁,挑起了一边嘴角:“给朕全部喝掉。”

    徐意山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的脑袋和前胸都更疼了:“臣下的胸骨断了,还不知道伤到肺没有,这个时候怎么能喝这种药?”

    “你是伤了肺,又不是伤了胃,有什么不能喝的?还是说你其实是想死?”

    “不是,”徐意山乖觉地摇头,“只是这药太烫了,还是冷会儿再喝吧。”

    洛帝看他一眼,伸出两指拈起碗里的白瓷调羹。他的这只手似乎比白瓷更加有光泽,骨节分明,毫无瑕疵,如冰雕玉骨:“朕亲自替你将药吹凉。”

    徐意山赶紧道:“不劳陛下费心,我自己来。”说着要去抢他手中的药碗。

    洛帝侧身避过他,“你敢违抗朕?”

    “不敢,只是……”他故意话说半句,为的就是分散男人的注意力,他好以抢药碗的名义借机将药打翻。

    洛帝似是看穿了他的意图,冷笑着起身走回桌边,慢慢用调羹搅着碗里的药。徐意山见他还时不时往药碗里吹口气,心想着你莫将龙涎给吹进去了,他可是有洁癖的人。

    “药凉了,快过来喝药。”

    看着洛帝脸上一副“朕给你吹的药你不喝就等死吧”的表情,徐意山挪挪屁股,往前蹭了几步,说道:“陛下,骨折之人不宜剧烈运动。”

    “所以你这是要朕抱你站起来?”

    “我自己来!”徐意山咬咬牙,扶着床站了起来,只是站得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这宫里想为你生皇子的人那么多,陛下为什么偏偏找上我?”他光是站着就十分辛苦,因为他直不起腰,只能一直佝偻着脊背。

    洛帝的目光有些闪烁,“因为这是你欠下的债。你如果不去害阿君,这事也轮不到你。”

    “其实我根本没有参与整件事,都是司秋贵侍的主意。他想让我做他的帮手,我没有答应。而且我也得了荨麻疹,一直关在偏殿里,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害冷皇侍?”

    洛帝道:“别废话,先把药喝了。劝你不要无故消磨朕最后的一点耐心,剩下的事你等会再和朕说。”

    徐意山端起桌上的药碗,却是怎么都下不了口,“人明明不是我害的,为什么受惩罚的总是我?”

    洛帝一直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你到底喝不喝?”

    “我不喝!”他重重地将碗放回桌上,溅出的药汁将精美的桌布都打湿了。

    “好,”洛帝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真是活腻了!”说完,他一把抓住徐意山的衣襟,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徐意山本就骨折了,这一下被他扯得似心肝肺都要被揉碎在胸腔里一样,疼得他半天没缓过劲来。

    “朕喂你喝。”洛帝端起药碗,使劲往他嘴里灌药。他刚要偏过头去,头发便被扯住了,只能被迫仰起头喝药。

    “呜呜……”有的药汁灌进了他的鼻子里,呛得他伸手抓住了洛帝背部的衣料。洛帝似乎很享受他抓挠着自己后背的样子,刚想出言调侃他几句,便感到自己的背上受到了重重的一拳。

    刚好此时药“喂”完了,洛帝气得顺手将碗摔在地上,推了徐意山一下。而徐意山本来就站不稳,被他这么一推直接摔倒了满地的碎瓷片上。锋利的瓷片将他的罩衫和单衣都刺破了,直接□□了肉里。

    洛帝赶紧拉他起来,见他半个背上都插着瓷片,血流如注,当即就眼红了,朝门外大吼道:“快宣太医!”

    “怎么来的是你?”皇帝不满地看着火速前来的陆远涯陆太医,“太医院这是没人了吗?”

    “回圣上,今天恰逢太医院轮休日,资历老些的大人们都回家了,就剩下……”

    “快给他看伤。”洛帝打断他,“背上,胸前,好像头也磕伤了,你仔细检查一下。”

    陆远涯这才去看洛帝怀里已经昏过去的人,一时间脸色大变。他转头对随行医官说道:“青药,你和圣上一起扶着御侍,注意不要碰到他的伤处。”

    等到包扎完伤口,在场的所有人都已是满头大汗。陆远涯更是一副心疼得不行的样子,不仅惹来洛帝好几个白眼,连青药都是一脸诧异。

    “陆太医,你好像很关心顾御侍?”

    “医者父母心,微臣看着顾御侍这样受苦,有些于心不忍。”陆远涯擦着汗道。

    洛帝隐约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多想,只是道:“既然陆太医这般心痛他,那他今后如果生病了,就都由你来看吧。”

    陆远涯垂下了眼,说:“陛下有命,微臣不敢不从。只是微臣的医术实在是有限,怕是只能看些小病小痛。”他本来眼尾就有些下垂,此时垂着眼睛更显得温柔儒雅。

    洛帝虽然满意他懂得避嫌,但眼前的这双深棕色的眼睛还是给他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他挑了挑眉,语气不善地道:“可是朕听说司秋贵侍凡是生病了,都是点名让你为他诊病。陆太医怕是谦虚了吧?”

    “微臣也不明白贵侍大人的用意。微臣从头到尾都只是奉命行事,心中也只有救死扶伤,为陛下解忧这一个念头。”

    “你退下吧。”洛帝朝他甩了甩袖子。

    陆远涯不敢再多看躺在床上的人一眼,带着青药离开了皇帝的乾阳宫。走在回太医院路上的时候,青药忍不住问他:“大人,恕我直言,你今天包扎的手法好像有些不对?”

    “我之前也是这么包扎的,你忘记了?”

    青药点点头,以手支颌道:“好像是有这么几次……这难道是大人独创的包扎方法?”

    陆太医的心思完全不在和他说话上面,敷衍道:“是啊,陆氏包扎法,你多学着点。”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徐意山两个人了,洛帝才坐到床边,专注地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脸色惨白的少年。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徐意山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少年了,毕竟他都快满十八岁了,可谁让他“生”了张娃娃脸,虽然并不出众,但还算得上耐看。洛帝虽然之前一直埋汰他的样貌,但实际上并不觉得他难看。至于到底喜不喜欢他,那就是个谜了。

    两天后,徐意山终于从床上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