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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罚我一天不能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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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问南阳王,你看出什么不一般来了?”

    海上气温虽低,然日光温暖,海风习习,站在甲板上倒也不觉得如何冷。

    一身玄黑衣袍的男子负手而立,面上是半块银质面具,挡了那迤逦凤眸,只让人能看清那一点眸色如墨,墨意千重万重,重且深邃,仿佛一旦陷入其中,便是永远都无法脱身。

    许是因着病症刚痊愈不久,身体尚未真正大好,这还未靠近海盗岛所在的危险区,还没到真正冷的地段,他却已是披上了和衣袍同色的厚厚披风,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拢在柔软貂毛之中,长身玉立,风华万千,端的是个极能引人注目的人。

    况且这人,此时正微微眯起眼来,反问向身旁的羽离素。

    如果说九方长渊乃是万重之墨,那么羽离素便是千瓣之银,周身银兰,便连呼吸,似也是带着淡淡的银兰花香,养尊处优,也不外如是。

    听着九方长渊的反问,羽离素本就在侧头看他,领口上的绵软狐毛轻轻扫过脸颊,衬得这人愈发清越温雅,整个一天人之态,和九方长渊完全一个天使,一个魔鬼,标准的对立面。

    “自是看出该看出的。”羽离素没有明说,只点到即止,“九方少主就不怕,这样明目张胆,会被有心人察觉到什么吗?”

    九方长渊闻言轻笑一声:“连南阳王都能看出来,我有什么好怕的?”

    大憨是黑马,大白是白狼,大傻则是毛丝鼠,也就是楚云裳口中的龙猫。

    而这三只宠物,则普遍的有着一个称呼——

    异兽。

    来源于凤鸣城的异兽。

    既是来自凤鸣城,却都围聚在楚喻的身边,这一点,已经很是能值得人深思了。

    众所周知,这三头异兽,并非全部是九方长渊送的。大憨是楚三爷给的,大白是在深山老林里遇到的,只体型最小的毛丝鼠大傻,才是九方长渊送的,且还不是九方长渊做主送的,而是从凤鸣城出来进行商业贸易的九方家商队送的。

    由此可见,即便是九方长渊,对于异兽这类存在,也不是说能送就送的,否则早早的便派遣了异兽大军来为楚喻母子两个保驾护航,哪里还能轮到他亲自当护花使者。

    九方家族在凤鸣城里虽举足轻重,但这个举足轻重,却也并非世人眼中所见到的那般,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那么,没有九方家族的鼎力相助,楚喻的身上有着什么,或者说楚云裳有什么手段,什么好处,居然能让自己的儿子拥有异兽,并且还一有就是整整三只?

    羽离素所说的有心人,指的就是能认出这三只乃是异兽的人。

    可九方长渊却是丝毫不惧,这便是因为,即便是如羽离素这般的有心人能看出大憨三只是异兽,但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异兽背后的凤鸣城,这绝对是能让太多人都要畏惧的存在。

    哪怕楚云裳和凤鸣城之间的关系,至今仍然不被人所知,可这也不会妨碍楚云裳借着这一点狐假虎威,为人忌惮。

    九方长渊明白这一点。

    而羽离素同样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将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

    “是么。”

    看九方长渊笑得甚是清浅,羽离素也是微微笑了,笑容隐有深意:“九方少主也算是胆大包天。”

    听出羽离素话中的嘲讽,九方长渊不以为意,只随便转了话题道:“胆大包天又如何,只要能抱得美人归,就算最后脸皮都要被人踩,也无所谓,反正只要能达成目的,怎样都是值得的。”

    羽离素不说话,唇角笑容却是突地收敛了。

    胆大包天不算什么,哪怕是不要脸皮,也绝对要将楚云裳给娶到手?

    他是这个意思?

    他是在……

    下战书?

    银兰锦袍的年轻男子眸光深沉的看着身边的人。

    九方长渊无动于衷,平静回视。

    两人都是当过兵杀过敌带过军打过仗,是从战火硝烟中脱颖而出的优秀军官将领,身材同样的修长健硕,极其阳刚,颇有男人味。本来九方长渊疾病缠身,身子骨有些弱,至今也还未养好,但输人不输阵,他身高和羽离素差不多,羽离素正盯着他看,他也是盯着羽离素看,两道目光在空气中厮杀,且看谁最先败下阵来。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他们比拼谁的眼光更为凛冽更为锋锐的好时机。

    因为骑着大憨在甲板上遛了两圈,赚足了注目礼的母子俩,此时已经是下马来,准备回船舱了。

    见没人驾驭的大憨重新撒欢一样的跑过来,跟大白又凑在了一起腻歪着,九方长渊率先收回视线,伸出手去,正趴在大白脑袋上的大傻一蹦,就蹦到了他手上,被他捧着,也要回船舱去了。

    “等等。”

    羽离素出声挽留:“本王还有一事,想和九方少主探讨一番。”

    九方长渊转身:“什么事?”

    羽离素道:“此处人多眼杂,借一步说话。”

    九方长渊看了看,楚云裳抱着楚喻,已经是上了楼梯,看不见了,从头到尾都没理自己,也没理羽离素,他耸耸肩,揣着毛茸茸的小龙猫,便和羽离素一起离开了甲板,去了议事厅。

    说是议事厅,其实也就是“海鬼”将领们讨论航线和战术的房间。

    里面不仅有沙盘,更多的则是各种各样的地图,航海图,路线图,可谓是应有尽有。

    羽离素带着九方长渊进来的时候,议事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沙盘上还胡乱搁着分别代表了敌我双方的小旗子,其上海洋岛屿泾渭分明,显然这沙盘摆着的正是东洋海盗岛那边的境况。

    “九方少主似乎对狼岛很了解。”羽离素说着,将沙盘上的小旗子给一个个的收放好,散落在各处的图纸也给整理了,“我们对狼岛了解很少,想请九方少主谈一谈有关狼岛的事情。”

    “狼岛啊。你们不是只打海盗岛么,怎的问起狼岛?”

    羽离素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狼岛上的恶狼海盗,既然能让海盗岛上的人敬畏,那就表明狼岛是个不一般的。如若此次出征,不小心惹上了狼岛,不说将其攻克,少说也药保证全身而退,所以先行对狼岛了解一番,本王也好作出相对应的策略。”

    九方长渊没说话,伸手一碰沙盘,手中毛茸茸的小东西立时就滚了出来。

    大傻大约是没见过这东西,灰色的小身子在沙盘上爬呀爬,爬过海洋,又爬过岛屿,最后坐在海盗岛的中心,两只小爪子抓住一个羽离素还未来得及收放起来的小旗子,将小旗子塞进嘴里就开始咬。

    咔嘣咔嘣咔嘣,大傻牙刚长好,正是需要磨牙的时候,那小旗子很快就被它给咬得惨不忍睹,羽离素也没理它,任它去摧残。

    大傻在沙盘上磨牙,羽离素和九方长渊则是站在了一副悬挂在墙上的地图之前,细看这地图,正是东洋危险区的周边区域。

    危险区面积并不算大,只扶桑的三分之一差不多。但因为危险区正正处在大周前往扶桑,以及扶桑周边其他岛国路线之上的必经之地,所以路过此处的船只,都是要远远的绕开来,便是因了这个绕,船只又往往都是载满了货物的商船,才会让得危险区周围衍生出了海盗,并将危险区西方的一座岛屿给占据,这就是海盗岛的由来。

    而危险区的后面,也就是东方,在地图上标出了阴影的位置,则就是传说中的狼岛了。

    “海盗岛和狼岛隔了整整一个危险区。”议事厅比甲板上暖和很多,羽离素脱掉身上略薄的银狐披风,指尖点在危险区东边的阴影之处,面色不自知变得有些肃然,“两个岛屿距离虽远,可狼岛能直接控制扣押在海盗岛上的人质和货船,本王担心,若是‘海鬼’拿下了海盗岛,会不会触及了狼岛的利益,令狼岛对‘海鬼’下手。”

    九方长渊看着,沉默半晌,须臾方才摇头:“不会。”

    “为何?”

    “只要不攻打狼岛,海盗岛如何,狼岛是不会管你的。”

    见九方长渊说得煞有介事,羽离素不由问道:“九方少主如此肯定,难道九方少主去过狼岛?”

    否则,何以能对狼岛如此熟悉,还知道那“阿姆”是代表着什么?

    “阿姆”,这可是连海盗岛上的人都很少知道的一个词语。

    不过海盗岛上的人知道归知道,可“阿姆”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除了狼岛居民外,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羽离素很好奇。

    九方长渊笑了笑:“南阳王,你不用试探我,该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终其一生都不用知道。”

    “洗耳恭听。”

    羽离素难得表现出不和他针锋相对的一面。

    “就从海盗岛和狼岛的关系开始说起吧。”九方长渊捞了把椅子过来,懒洋洋的坐下了,手指凌空点了点地图上的海盗岛,“你应该知道,海盗岛的存在,其实就是狼岛一手扶植起来的,算是狼岛的下辖地。”

    这一点羽离素的确是知道的,便点点头。

    其实羽离素对狼岛也算是一知半解,却都是因为在海盗岛上安插了探子,这才从海盗们的口中,对那神秘的狼岛了解了一些。

    不过很显然的,羽离素所了解到的,只是有关狼岛很普遍的讯息而已,真正能用在未来那场战争中的,则是很少。

    幸而此行有九方长渊随同,九方长渊是去过狼岛的,对于狼岛上的种种,说起来自然是信手拈来,十分的了解。

    但有关狼岛,九方长渊却也没说太多,只捡了和海盗岛有关的说,其他的一概不提。

    “海盗太多,在东洋上又很分散,其中有很多都是只听过危险区的名头,而没听过狼岛的名头,所以在海盗岛建立起来之前,有不少海盗强行穿过危险区,想要去狼岛上一探究竟。”

    九方长渊语气慵懒,参与这件事的海盗虽多,但碍于狼岛威严,海盗岛上的人根本不敢提起,所以羽离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海盗们穿过危险区,登上狼岛,想要在狼岛上探险,可是才走出海水十丈,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狼给吓回去了。有人不信邪,继续试了几次,发现只要过了那十丈界限,狼群立即就会出现,相反,不过十丈,狼群根本不会出现。”

    这就很邪门了。

    难道说,十丈里,是安全的,十丈之外,则是危险的,是另一个世界吗?

    后来有海盗强行出了那十丈距离,进入狼岛,却是被狼群一哄而上,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一个海盗死了,自然其兄弟是要给这人报仇的。

    于是海盗们前仆后继,你死了我替补,我再死了他来替补,就这样,在死了很多海盗后,发现狼群却是一只都没少,海盗们终于怕了,退出狼岛地界,不敢再涉足。

    狼岛就这样被列为了危险区里的禁地。

    不过,这之后没多久,狼岛上突然有人出来,说阿姆仁慈,不忍看海盗们漂流在海上,常常有上顿没下顿,让他们集合集合,在危险区前面的那座岛屿上,共同生活下去。

    海盗们来自海上的各方各地,向来自由惯了,哪里会听一个什么阿姆的话?有人当场就爆粗开骂,说狼岛完全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既然跟狼生活在一起,那就好好的伺候狼,不要插手人类的事。

    后来……

    “后来怎样?”

    “后来还是狼群出马,咬杀了很多不听话的海盗,这才以武力威慑了海盗,让东洋上的海盗都聚集到了一起,这才建立起了海盗岛。”

    建起海盗岛之后,狼岛的人却也没对这座岛屿进行管辖,只派了人,在海盗岛上圈了一块土地,挖了个很大的地窖,也就是关押了谢管事那些人质的地下室,表明这是属于狼岛的,谁敢越界,杀无赦。

    狼岛上的人和狼都很邪门,海盗们自然不敢僭越,只将属于狼岛的这个地下室视为海盗岛的禁地,从来都没人敢轻易涉足。

    只是,这个所谓的禁地,在不久之后,就关押了谢管事等属于九方家族的人,标着“九”字的五艘货船,也是停靠在了离地下室最近的地方,却并非狼岛人看管,而是让海盗岛上的海盗看管,可以说,想要见到狼岛人,是非常困难的。

    不过,也由此可以看出,狼岛人对于海盗岛的管辖,完全就是任其自生自灭,否则,狼岛的恶狼海盗要九方长渊去交钱领人领船,为什么说的是让他去狼岛,而不是去海盗岛?

    分明人质和货船都是扣押在了海盗岛上。

    或者也可以换种说法:狼岛人并不关心人质和货船,他们关心的,只是九方长渊这么个大老板而已。

    他们只想要钱。

    狼岛,很缺钱。

    具体为什么缺钱,要钱是做什么,九方长渊却也是不清楚的了。

    不到狼岛,不查探一番,他是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海盗岛隶属危险区,危险区又是东洋里的三不管地带,大周和扶桑都不管,狼岛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小岛而已,自然更没有那个能力去管。”

    九方长渊再道,完全是给羽离素打了一针镇定剂般:“只要不上狼岛,你和你的兵,办点事都不会有。”

    羽离素微微颔首:“这就是说,海盗岛只是狼岛人为了圈钱才建立起来的,只要他们钱到手,海盗岛怎样,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九方长渊点头。

    狼岛只是想要钱而已。

    区区一个海盗岛,算得了什么?难道狼岛还能把这座岛屿给拍卖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海盗岛上的海盗再不成器,狗急跳墙,真被逼急了,打上狼岛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一直以来,狼岛和海盗岛都是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否则狼岛也不会任由海盗们扩张势力范围,居然能出了危险区,跑去大周沿海城市明着抢东西了。

    狼岛本就神秘,不过这种神秘乃是建立于不为外人所知的局面上。

    否则,海盗岛如果真的属于狼岛,狼岛人岂能对此坐视不管?早该将胆敢惹上大周的海盗给驱使狼群咬死了。

    接着,九方长渊再说了点有关海盗岛上的事,这便起身,抬手一招,还在沙盘上啃小旗子磨牙的大傻,立时扔了爪中被啃得狼藉斑斑的小旗子,小腿儿一蹦,就蹦到了九方长渊的手中,被他往怀里一揣,这就准备出去了。

    羽离素自是起身相送。

    却是才要出了议事厅的门,羽离素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九方少主和越王殿下,不愧是亦臣亦友,在战略方面,有些地方竟是十分相像。”

    刚要踏出议事厅的九方长渊脚步顿了顿。

    心知羽离素这是从自己身上察觉到了什么,九方长渊回头,笑睨着看了这位可谓是真知灼见的南阳王一眼。

    “王爷,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你说对吗?”

    羽离素打量了他一番,缓缓应了一声:“此言不虚。”

    九方长渊继续笑:“王爷不用送了。还是想一想,该怎样讨好裳儿吧。”他转头离开,朝楼梯走去,“那女人是个倔脾气,不赶紧讨好她,睡觉都不安生。”

    他可能是在提醒羽离素,又可能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说完便上了楼梯,朝安排给他和楚云裳的四楼去了,步伐难得轻快,是和身为慕玖越之时的沉稳漫然截然相反。

    而背后,听了他这话,羽离素的眸底,陡然变得深邃了。

    “讨好楚云裳。”日光斜射下来,映得人周身都是镀上了一层淡淡金光,那深邃的眼眸也是被这金光给照得让人看不清楚,“原来你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你是在暗示本王什么呢?还是在和本王下战书?”

    之于楚云裳,必须要分出胜负来么?

    羽离素扬了扬唇,笑意深深。

    ……

    却说九方长渊上了四楼,来到属于他一家三口居住的船舱前,刚想直接推门进去,想起什么,止住了,抬手敲了敲门。

    叩叩叩。

    他敲了门,才道:“我进来了?”

    船舱里没人应声,他也没在意,推开门,就见楚云裳已经脱去了穿在外头的袄裙,只着了里头的夹袄,正靠着床头,身上盖着被子,在教楚喻认字。

    她穿在外面的衣服都脱了,坐在她怀中的楚喻自然也是脱掉了厚厚的棉袄,整个人都被柔软的被褥给盖着了,只露出小脑袋和两只小手,脸蛋红扑扑的,显然被窝很暖和,一点都不冷。

    楚喻继承了九方家族的血脉,灵智开得早,学习也早,是以将三字经和百家姓学完了后,现在是在学千字文。

    千字文比起三字经百家姓更要深奥难懂,很多字也是特别难认,所以楚云裳教得就比较慢,每天也不教多,只教五句,不求楚喻现在能背诵,反正这孩子还不会说话,能认识里头的字,明白这些字句是什么意思,这就行了。

    恰如此刻,她刚开始教第一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句比较简单,字也好认,楚喻正用手指头比划着这一句的字,因此九方长渊从敲门到进来,一直没听见船舱里有声音。

    九方长渊推门进来,楚喻抬头看了他一眼,挥挥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继续比划着字,楚云裳则是连头都没抬,只垂眸看着楚喻比划。

    等将最后一个“荒”字比划完了,楚云裳就开始念第二句。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楚喻跟着“啊啊啊啊,哦哦哦哦”的念。

    虽然念的都是相同的音节,但也算念了,至少人表情特别的认真好学,怎样也不像是在捣乱。

    盈是月光圆满之意,昃是指太阳西斜,辰宿则是意指星辰。

    这句话也不算难懂,楚云裳讲了一遍,楚喻就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将“昃”字写了几遍,楚云裳才教下一句。

    母子两个就这样,一个教,一个学,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不闻到九方长渊进来了,母子俩都不理他;等他倒了杯水喝完了,母子俩也还不理他;等他从盥洗室出来,摘了面具,卸了披风,母子俩也还是没理他。

    看楚云裳还在教楚喻认字,九方长渊坐在另一张床上,兀自摸着下巴,开始思索楚云裳到底是在生什么气。

    是气午饭的时候他没能打赢羽离素,还是气他没能给羽离素一个下马威?

    那也不怪他吧。

    羽离素功夫底子不低,内力深厚,他虽然没用出全力,但羽离素也是没用全力的,所以只能打了个平手。

    要真放开来打,用上全力,还真不知道谁输谁赢。

    他正想着,就见楚云裳终于是教完了今天的字句,千字文随手搁在一旁,她抱着楚喻往被窝里钻了钻,这便哄着楚喻开始午睡了。

    九方长渊看着,觉得很不对劲。

    到底在气什么呢?

    这跟以前的生气,完全不一样啊。

    以前楚云裳就算生气,也还是会和他说话的,哪像现在,连半个眼神都不赏他,直让他觉得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太过伤天害理的事,这才让她态度如此冷淡。

    九方长渊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至少要搞清楚她到底是在生什么气。

    不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得多亏啊。

    这样想着,等楚喻睡着了,眼看着楚云裳也是跟着要睡了,九方长渊凑过去,坐在床边,小小声的说话:“裳儿。”

    楚云裳终于看了他一眼。

    不过这眼神却也很好的表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便道:“我刚才想了好久,都没想通你是在生什么气。你跟我说,你是在气什么?你说,我好改,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错,要是我再敢犯同样的错误,就罚我一天不能亲你。”

    他说得甚是自然坦诚,甚至是理所应当。

    却是说得楚云裳一下子就红了脸,然后学着大傻那样狠狠磨牙:“不要脸!”

    他听了,讨好的笑:“在你面前,脸皮能值几个铜板?老婆和脸皮,当然是老婆重要了。”

    这一幕,要是被其他人瞧见了,指不定下巴都是要掉到地上去。

    ——喂喂喂!

    好歹是堂堂少主,您老的气度呢,威风呢,都被大傻磨牙啃掉了?

    这样容易就成了一介妻奴,说好的大男子主义呢?

    对此,九方少主郑重表示,在讨媳妇和大男子主义上,前者是能成家立业,后者嘛……

    后者管个屁用,能吃吗?

    于是九方少主非常自然的抛弃了所谓不能吃的大男子主义,决定三十六计无所不用,明枪暗箭全部上阵。

    因为俗话说得好嘛,能娶到媳妇的男人才是真男人,不能娶到媳妇的男人,只能一辈子跟五姑娘作伴……呜呼,何其悲哀!

    为了不终生和五姑娘作伴,那只能厚着脸皮无所不用其极了。

    不过好在对于他的厚脸皮,楚云裳耳濡目染了几个月,心理承受能力一提再提,如今也算是很能承受了。于是,听他很认真的询问她到底是在生什么气,她轻叹一声,道:“其实我也没生气。”

    “那你不理我?”他控诉。

    她抬手抚额,为防吵醒楚喻,声音很小:“我也没理羽离素。”

    他立时感到不对味:“你不想理他,所以你也不理我?”他咬了咬牙,“我是受害者?”

    楚云裳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那你现在还不理我?”

    他这话一说,就见楚云裳陡然眯了眯眼,然后腿从被窝里伸出来,她抬脚就踹他:“不理你,滚下去吧。”

    她动作小,力道也小,偏生他还真的直接从床上坐到地上,最后索性就直接那样坐着,手臂撑在床边,和她平视着,继续控诉:“你真的不理我?”

    楚云裳不说话,直接闭眼,表现十分的明显。

    “真不理?”

    闭眼,睡觉。

    “当真不理?”

    快睡着了。

    旋即没再听见他说话,只听见衣料摩擦的声响,楚云裳睁眼看了看,想看他是不是被自己气跑了,就见男人放大的脸突然凑近过来,唇上一暖,被亲了个正着。

    楚喻正在身边睡着,她怕被楚喻看到,眉头一皱,伸手就要推他。

    却是“啪”的一声,他直接叩住她的手,凤眸眯了眯,眼中划过一抹危险的色泽。

    【有本事你继续推?】

    楚云裳果然没有了动作。

    九方长渊立时心情变得非常好。

    等亲完了,他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就被恼羞成怒的楚云裳一巴掌拍上脑袋。

    【我不理你,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