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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穿越之三百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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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丹羽长秀是将羽柴秀吉归为自己一方、不遗余力的想要将后者捧上高位, 这也不尽然。

    他与羽柴秀吉虽然已经建立起交流, 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仍然不能以“朋友”一词来概括。至少在目前,丹羽长秀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三郎与织田家——对于他而言, 三郎与织田家的兴盛是密不可分的。他的目标既然只有这一点, 面对羽柴秀吉时也就显得矜持克制、无欲无求, 只有在偶尔的时候, 才会为羽柴秀吉争取一些东西——而那甚至并不是明确的利益,仅仅是虚无缥缈、还需要羽柴秀吉自己去把握的机会。他也不需要羽柴秀吉为他所作所为表示出感激与顺从, 只需要对方如以往一样, 全心全意的忠于三郎就行。

    因此, 在三郎明确的直言已经派出了甲贺忍者后,丹羽长秀也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进行讨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需要在此逗留。

    就在丹羽长秀得知了甲贺忍者跑去上月城、并且完全不打算立刻提醒羽柴秀吉这件事、反而专心开始重画猎鹰图的时候, 羽柴秀吉这边也并不轻松。

    貌如猿猴的男人还不知道自己这里已经混入了几名甲贺忍者,因此也就没有全天候地伪装出一副对三郎忠心耿耿的模样。他在进入播磨后, 别所氏、赤松氏以及诸多豪族都纷纷归顺于他, 这很大程度上填补了他空虚的家臣团。可是这些新投奔而来的人并不能即刻委以重任,羽柴秀吉目前能用的仍然是曾经从浅井家收拢的那批家臣以及亲弟弟羽柴秀长,还有竹中半兵卫。这些人手在他身在近江的时候还算够用, 可是面临战争, 难免有些人员不足。

    按理来说, 明智光秀人手的空虚要比羽柴秀吉更甚一步——与三郎相貌相同这一点不仅限制了明智光秀在外不能露出脸, 还限制了他招募家臣的过程。但是明智光秀从年幼时受的就是继承人的教育,又早早的继承了胜幡城,以稚龄担任城主之位,这让他面对如此窘况也能应付自如。

    相比之下半路出家、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步登天的羽柴秀吉在这方面上底子相当薄弱。他具有这方面的天赋不假,可是他并不具备充足的人脉,而且忍者的出身也让他相当多疑。更主要的是,明智光秀攻打的丹波丹后地区,接壤的是但马国与播磨国。这两个地方正在被羽柴秀吉攻打,客观上看能与羽柴秀吉合围攻敌的明智光秀所要承受的压力并不算大,如果丹波丹后的攻略完成而播磨但马的攻伐还未结束的话,他甚至还能顺势前去攻打,劫掠本该由羽柴秀吉取得的战功。

    反观羽柴秀吉这边,若说他攻打的播磨但马右侧是明智光秀要取得的势力的话,左侧便是毛利家掌控的地盘——他与毛利大军,仅仅只隔着因幡与美作两国。

    这两国目前还没有对羽柴秀吉表现出敌意,可也仅仅是暂时没有表现出敌意而已。毛利家在山阴山阳地区的势力相当庞大,甚至能影响到播磨这里,这两国的主要势力真正倾向的是谁可想而知。羽柴秀吉攻打区域等同于与毛利势力接壤,每一次的出阵都是在与毛利开战的边缘试探。一旦毛利突然出兵,羽柴秀吉这边首当其冲,而有了羽柴秀吉的军队作为隔离带,明智光秀有足够的时间进行作战的布置或是撤退。

    ……织田信长这么分配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明智光秀一边能用他的军队当肉盾,一边还能有机会抢夺军功,这差别待遇过于明显了!!

    在旁人看来,明智光秀麾下可用的人员稀少,这么安排并不过分。但是羽柴秀吉心里清楚,他此刻攻伐的过程虽然直至目前都是一片顺利,但凶险程度远超明智光秀几倍。尤其是他想要拿下的上月城,是监视西播磨、美作和因幡的要害之地。不管是否能成功拿下,这城池的重要性都决定了这是对毛利的一个挑衅。

    如果羽柴秀吉能成功完成这次攻打播磨与但马的任务,并且全身而退的话,这未尝不是他惊艳众人、取得更大权柄的好机会。可就算是知道这一点,羽柴秀吉的心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安慰。尤其是这一次攻打上月城的压力太大,他就算不情愿也必须借用竹中半兵卫的力量——但竹中半兵卫偏偏太过敏锐,又始终效忠织田信长。

    他需要足够的人手——足够可信的,能完全为他所用的人手。

    “黑田孝高(黑田如水)。”

    羽柴秀吉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因为眼神的阴鸷,他酷似猿猴般讨人发笑的面容简直就像是恶鬼一样可怕。

    面对着自己同样出身忍者、血脉相连的兄弟,他没有掩饰真正的自己,以冷酷的口吻说道。

    “我之前让你去考察他了吧。快点把结果告诉我。”

    “对方可是帮助哥哥平定了播磨的角色,哥哥竟然一点都不留情面?”羽柴秀长夸张地做出惊讶的表情,与羽柴秀吉迥异的、细长的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只从缝隙中透出冷淡至极点的光,“——是个聪明人。在得到播磨国之后非常努力的为哥哥效力,带兵的时候也身先士卒,但马这边的几次战役能取胜也多亏了他。”

    “和竹中相比呢?”羽柴秀吉问道。

    “就才能而言,完全足够担任军师了——当然啦,以哥哥的性格,还要再接触一段时间才敢用,因为哥哥很多疑嘛!”羽柴秀长带着轻浮的笑容这么说道,果然在话音落地的时候就被羽柴秀吉毫不留情、又快又猛地以刀鞘击中了大腿。

    他将痛呼声咽下去,仍然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看来没能从织田信长那里要到‘甲贺忍者’,哥哥的火气很大呀。”

    “闭嘴。”羽柴秀吉冷漠地说道,“你接下来待在竹田城这里。”

    他的口气与措辞都相当强硬,完全不给羽柴秀长拒绝的机会——虽然实际上羽柴秀长也完全不会拒绝。

    “哥哥真是的。现在是要去劝说上月城的赤松政范,这么凶可不行喔。”只是随意地揉了揉自己的大腿,随后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羽柴秀长问道,“那位官兵卫(黑田如水)是要随行吗?”

    “如果谈判不成,竹中和黑田就是这次攻打城池的先锋。”羽柴秀吉回答道。

    “哎呀,真是可怜。”羽柴秀长这么说道,口气却很轻快,“明明已经得到了‘压切长谷部’。要是这次来的不是哥哥,官兵卫或许就能成为织田信长的家臣了吧。”

    “少说废话。”羽柴秀吉并没有因此有所触动,连眼神也是和先前一样的阴郁可怕,“身在这里,心在安土的家伙,有竹中一个就够了。你刚刚也说了吧?黑田是个聪明的家伙。”

    “已经将播磨的权柄交给了他,他就不可能再越过我去追求什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羽柴秀吉的脸上短暂的浮现出一个轻蔑冷酷的笑容。

    他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只张合了一下嘴唇,就转过头甩手离开。他腰间的“三日月宗近”的刀柄被他纳入手中,乍看上去似乎十分珍爱,在行走的途中也不忍心让刀碰到障碍物,但羽柴秀长却知道,这并不是羽柴秀吉真的喜欢这一振美丽动人的刀剑——仅仅是将忍者的警惕心美化地表现出来而已。

    “实在是太可惜了。”羽柴秀长笑道,“那位五阿弥切(付丧神三日月宗近)还是很美丽动人的,结果同名的刀却被这样对待呀。”

    他也不再挑拨兄长敏感的神经,笑嘻嘻地跟了上去。只在两人拐过一个转角的时候,羽柴秀吉现在的小姓石田佐吉就冲了过来,单膝跪在羽柴秀吉的面前,抬起来的脸上双眼简直在闪闪发光。

    “你现在应该在竹中先生身边吧?”对着自己的小姓,羽柴秀吉自然地扬起了笑容,表情瞧上去十分和蔼,只有眼底的冷光还未完全散去,“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从安土的‘甲贺忍者’已经到了!”石田佐吉脸上的笑容十分夸张,以梦幻的语气向羽柴秀吉描述到,“不管是气质!还是相貌!都是我生平仅见的绝佳之人!!”

    “——‘甲贺忍者’?”羽柴秀吉并没有多欣喜,口吻也倏而冷淡了下来,只是仍然沉浸在兴奋之中的石田佐吉并没有听出来,“你确定吗?他为什么而来?”

    “是的!他自称‘三日月宗近’!携带信长殿下的信件而来!”石田佐吉响亮地回答道。

    如果说是其他的“甲贺忍者”,羽柴秀吉还要担心冒名顶替的事情。毕竟三郎以“递送上杉谦信许诺不会出动忍者的信件”这样让人匪夷所思的做法,拒绝了羽柴秀吉索要忍者的请求。这个时候又突然出现的“甲贺忍者”,无疑让羽柴秀吉满怀警惕。

    但是“三日月宗近”,却是羽柴秀吉见过,甚至长期交流过的人。

    即使他与三日月宗近的会面仅有一次,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无论是风姿还是长相都是难以模仿的。只要看到了“三日月宗近”本人,羽柴秀吉就能够确定,来的“甲贺忍者”到底是真是假。

    他的口气重新变得温和亲切起来:“哎呀,竟然是携信而来的吗?佐吉,快把他领过来。”

    如果来的真的是那位“五阿弥切”(付丧神三日月宗近)的话——

    他与五阿弥切之间的通信,恐怕并没有白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