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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金莲篇(3)

作者:我是大逗比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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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大娘,这是哪户人家?”倪溪有些好奇。

    “这是东溪村晁保正的庄子, 祖上就是本乡本县的富户了, 你看这庄子周围数里的田地,可都是他家的。”

    说着, 王婆看了看四周, 见没人注意又凑到倪溪耳边悄声说道:“这晁保正家啊,可惹不得, 听说他为人仗义疏财, 庄上收留了不少江湖好汉,你看这些壮汉就知道了,这可是东溪村一霸啊。”

    感情不仅是富n代, 还是个村霸啊, 对于王婆的好心提醒, 倪溪感激的朝她笑笑, 在心中暗自记下了,像她这种平名百姓,无权无势还是绕着走比较好。

    两人没走多久, 一路左拐右拐来到一处竹林, 正值盛夏,葱绿的竹子生的格外繁茂, 形成了一方荫凉天地, 凉爽袭人。

    僻静的竹林前方, 有一条羊肠小径, 可供行走。小径旁, 一座竹屋静静座落,门前用竹篱笆隔成了一方院落,颇有一番悠闲情趣。

    倪溪见到这,心里对这个还未谋面的吴教授生出一丝好感来,从所处环境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情,想必这个吴教授一定不是个俗人。

    王婆走上篱门前,高声叫到:“教授今日是否在家中?”

    连唤了两声后,只见从竹屋里出来了一个似秀才打扮的年轻男子。

    身躯欣长,头上系着一方青色头巾,穿着一件青色麻布长衫,衣着整齐干净。再看那面容,肤色白皙,眼神清亮,生得格外的俊秀,走动间颇有魏晋名士的风骨,浑身的气质不似一般人物。

    “不知大娘唤小生有何事?”

    原本以为这吴教授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文人,却是这样一个风姿隽秀的美男子,倪溪一时看滞了眼,再待他开口时这悦耳清澈的声音入耳,不禁半天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就这一下她的样子却被吴用眼睛余光扫到,以为又是一个被他外貌迷惑的俗物,吴用微微皱了下眉。

    王婆没有注意到这些,拉着倪溪上前热情的说道:“教授前些时日不是让老身帮忙找个仆妇嘛,阎小娘子刚好会做饭菜也识得一些字,教授看看行不?”

    感觉一道略微带着打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倪溪赶紧垂下头去,心里却在忐忑起来。

    吴用很快就移开了视线,脸色平淡。

    “小娘子还是请回吧。”

    这是在委婉的拒绝了?

    倪溪没想到会是个这样的结果,既意外又尴尬,脸色霎时变的绯红。

    就连王婆也没想到吴用会这么干脆,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被吴用打断了话语。

    似乎在解释,他慢条斯理的说道:“她不适合。”

    很明显,“她”指的就是倪溪。

    “既然这样,那老身就不叨扰教授了。”王婆虽然也不理解,但见吴用态度坚决,无可奈何。

    “是小生麻烦大娘了,仆妇之事还请大娘再帮小生找找。”

    吴用谦逊的躬下身子向王婆表示歉意,随后转身离去。

    眼看着吴用就要进屋了,倪溪紧紧咬住嘴唇,她不甘心,不甘心眼前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更不甘心连个原由都没有就轻易的被眼前这个人否定。

    “教授且慢,”

    倪溪在心里挣扎了下还是张开了口。

    不管怎样,她都想知道为何这秀才单只看了她一眼就这般轻描淡写的否决了她。

    “我想问问教授,为何说我不适合?”

    倪溪几步追上前去,一时间心里焦急的连宋朝女子的自称“奴”都忘了说,“我”这个字脱口而出。

    女子位卑,这在当世与人相处的礼节上是大大的不敬的,眼下改口却来不及了。

    倪溪在心里懊恼的同时,只能一遍一遍让自己冷静下来。

    平地而立,一身青色麻衣裙衬得她少了艳色反而多了几分清丽,目光带着坦荡荡,以及不容忽视的倔强和执着。

    吴用转过身来,微微一愣,似是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娘子真要我说?”

    “还请教授告知奴,奴也好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缺点让教授不满意。”

    倪溪低眉顺目,看起来明明态度十分的诚恳却有着说不出的固执。

    “娘子容色太艳,”吴用清亮的眼神里有一丝嘲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小生只是一介教书先生,小小寒舍如何收留的住娘子这般娇滴滴的女郎,况且我这书斋是用来清心寡欲的,娘子还是另寻高就吧!”

    原来如此,倪溪算是听懂了吴用话中隐藏的意思,这秀才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敢情是在转着弯讽刺她长得不像良家妇女了。

    倪溪心里有了一丝委屈,她知道她的这副相貌确实不甚端庄,可她已经努力让自己一言一行都合乎礼法,也不曾冒犯这秀才什么,可他为何还要这般讽刺?

    这下,倪溪先前对他涌现出的那丝好感彻底没了,这人说起话来这么刻薄,白白生了一副好模样。

    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倪溪大声说道:“教授要找的是识字懂礼之人,可放眼整个县里,除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有几个女子识字?奴因缘巧合下有幸识得几个字,容貌乃上天所赐,爹娘所育,也非奴所选择。如今爹娘年迈,生活拮据,奴自知有点姿色可奴也不愿做那些卖弄姿色的事,况且奴自问并无什么逾据之事,教授身为读书人难道单凭浅浅一眼就认定奴不是那良家子做不来这仆妇之事?”

    被人这般羞辱,而且还是一名俊秀不凡的男子,倪溪心里的羞愧悲愤和委屈不言而喻。

    说着说着,倪溪眼泪不由自主的在眼眶里打转。

    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她高高扬起纤细的脖颈,回讽道:“教授不试试又怎知道教授这寒舍容不下奴呢?教授若连这点定力都没有,何谈清心寡欲?”

    还以为是个伟男儿,没想到只是个偏见的短视秀才,是她高看这人了。

    其实,那一番话说完倪溪就后悔了,本想借机再说几句软话,却被这秀才一激变成了这样局面。

    完了完了,这份活计没指望了,想到离家时还有阎公阎婆期望的眼神,倪溪愁眉苦脸起来,开始在心里盘算接下来怎么办。

    眼前这个女子,麻布衣裙,头上也并无饰物钗环,生的倒是妩媚动人,此时此刻泪光朦胧,看起来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去怜爱。

    可吴用不是一般男子,他心性坚毅,才智过人,自然不可能轻易被动摇。

    只是,这阎小娘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并不似一般女子的痴迷,她的目光澄澈没有杂质,倒像是真如她刚才所说的那样。

    莫非,自己真的看走了眼,冤枉了她?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能力了,这阎小娘子说起话来伶牙俐齿确实不似寻常女子,倒是多了些趣味,究竟是不是他看走了眼,试试就知道了。

    文人最重气节,倪溪本以为会让对方拂袖而去,出乎意料,吴用听了这些话不仅没有丝毫怒气,反而含笑附和的点了点头说道:“娘子所说极是,倒是我想岔了。这样吧,明日清晨娘子便来此帮我整理下书斋,料理三餐,五天一休沐,月银五两如何?”

    “此话当真?”倪溪惊喜的抬头看向对方。

    吴用含笑而立,“自然如此。”

    这番温文尔雅,还有那温和的笑容,说的话也让倪溪挑不出什么错来,若是倪溪此刻再拿乔,倒显得她矫情了。

    而且月银五两,省吃俭用的话抵得上一家三口一月的吃穿用度了。

    不管眼前这人为什么突然愿意雇她了,找到活计总归是一件好事。这么想着,倪溪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了。

    “谢谢教授,奴先回家明日再来。”

    倪溪盈盈行了一礼后,怕面前这人又后悔,赶紧拉着还没转过神来的王婆离去了。

    身后,吴用独自立在竹篱笆旁,看着那个脚步透着欢快,已经渐行渐远的窈窕身影,失笑了一下……

    或许刚才是他说的太过了。

    据说这村学还是保正家祖上出资建立的,不过也难怪,他家祖上就是富户,乐善好施,换做寻常人家哪来的多余钱去捐助村学。

    虽然东溪村只是个村庄,但良田齐整,房屋座落有致,青山秀水,比起一般村子好上不少。

    倪溪虽平日不怎么出门,都呆在竹屋里,与村民大多不相识,然而村学的大概位置她还是知道的。

    此刻倪溪挎着竹篮,穿着件碧色小衫,走在村边的小道上。她本就体态风流,偏偏这衣衫有点紧,衬得她的胸脯鼓鼓囊囊的,走起路来细细的腰肢轻摇慢摆,如弱柳扶风般摇曳生姿。

    路过的村民都不禁在纳闷,这貌美如花的小娘子究竟是哪家的新媳妇还是?

    也有几个胆大的汉子,还跟随了倪溪几步,拿贼眼上下去打量一番才肯罢休。

    对于这些目光,倪溪不是毫无察觉,她却选择了昂首挺胸,将背梁挺的笔直笔直,目不斜视的走着。虽然她只是一个弱质纤纤的女流,但只要行的端做的正,别人又能奈她何?

    这些人也就只能偷偷看几眼罢了,大路朝四方,她总不能回过头瞪他们一眼不让看了吧,恐怕这样反而更加容易引起那些人的纠缠,还是置之不理为好。

    走了一些时候,倪溪来到一座白砖黑瓦的屋舍门前,门口有一株不知经历多少风雨和沧桑的老柳树,它的叶子苍翠欲滴,长长细细的枝蔓倾泻而下,形成了一片幽凉的树荫。

    屋舍内,孩童们的朗朗诵书声从内传来。

    看来她来早了,此时学塾还没下课。

    不过古代女子不入学堂,阎婆惜是没有上过学的,倪溪不由得好奇这村学是什么样子。

    她压低脚步,悄悄的走近,踮起脚尖透过窗檐往里去看。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声音如玉石相击,清澈悦耳。

    只见吴用身穿长衫,手里拿着本书在学塾内边诵读边来回走动,他的面色平和,温文而又儒雅。

    学塾内的气氛很好,安静的只听得见吴用一个人的声音,他读一遍,学塾里的孩童就跟着诵读一遍。他们一个个看起来还是稚气未脱的模样,眼睛却紧紧跟随吴用的身影,没有一个人走神。

    倪溪微微一笑,悄悄在窗外观望着,她还是等会吧,现在去打扰不好。

    恰巧此时吴用的眼睛不经意间瞥了下窗外,猛然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纵然他不喜欢倪溪的长相,也不得不承认,她无时不刻都是美的。

    只见她着一袭碧色衣衫俏生生的站在窗外,眉目如画,婉转动人,玉手轻扶红木窗檐,正朝里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