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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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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是有宝马的人!

    李若川思及至此, 迅速恢复自信,绕过一排车辆走上前:“唐湖,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

    “嗯?”

    唐湖条件反射地回头, 看见来者后着实有些意外, 不安地将身上那件爆款假貂往上拽了拽。

    干坏事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总是不自在的, 而且李家自从涉足影视投资后, 与郑山卿就是竞争对手的关系,狭路相逢,应该不会有什么好言好语。

    ……竞争对手?

    她想透这层关系,眼底立刻亮起期待的光芒。

    这不就是现成的僚机吗!

    僚机的其中一种属性, 是将自己包装成光鲜亮丽的成功人士,用来衬托主角的逼格地位;而另一种完全不需要自我包装, 只要成为泡学目标的敌人就行了。

    试想,你看不惯的人在拼命巴结某个大佬,那个大佬却只对你青眼有加,岂不是更有面子?

    唐湖迅速更新战略, 虽然穿得很外围, 却拿捏出三分女神的高洁气场:“真是太巧了,我来……嗯,郑总家里做客。”

    她温柔地瞥了一眼郑山卿, 加深笑意:“之前《骨与魂》的试镜结束后就该来和郑总道谢,但剧组那边忙着开机, 也没顾得上, 刚才正好在外面遇上郑总, 所以一起过来了。”

    李若川听得皱眉:“他?”

    《骨与魂》的试镜明明是他从中引荐的,唐湖为什么说是郑山卿的功劳?

    她不光颠倒黑白,再加上现在这身性感热辣的打扮,裹着大貂踩着小高,和剥蒜老妹的距离只差一个金链大哥了。

    而郑山卿就是那个金链大哥。

    这是当他瞎了才看不出两个人的暧昧关系吗!

    李若川突然烦躁起来,无意识地把玩着车钥匙:“……外面碰上?在哪里遇见的?”

    “李公子,我去哪里又不用向你汇报。”唐湖半软不硬地顶了一句,表面还是笑吟吟的。

    她现在看李若川的目光就跟长征大会师一样,眼底充满了老乡见老乡的亲切感。

    没听她刚才主动挑起电影的话题吗?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赶紧夸两句啊!

    身旁,郑山卿揶揄地推了推眼镜,凉凉的声音夹了三分讽刺:“Angelakiss,李公子好像没怎么在这家店出现过呢……不好意思,我忘了李伯父应该不允许你去,你从小就得在‘爸爸’面前扮演乖孩子嘛,没办法。”

    这话说得够难听。

    “不是自己的地方呆不惯,哪天想去的话,我会考虑直接买一家店。”李若川那张妖里妖气的小尖脸立刻阴沉下来,“唐湖,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

    他再怎么孤陋寡闻,这家酒吧的名字还是听说过的,郑山卿是个在总裁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资深夜店咖,没想到唐湖也会一起跟着闹腾。

    “……呼。”

    唐湖无奈地舒了口气,吹起眼前的一缕碎发。

    李公子,你真是白瞎了这么高的智商,要是有一天死了那就是活活笨死的!

    “虽然我知道是好意,但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会不会管得有点多了?”她意有所指地加重咬字,“《泡面》的票房这么成功,就算之前我借你人情,现在也不欠你什么了。”

    李若川抓住短风衣的下摆,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泡面兄弟》的那个角色是唐湖自己去试镜的,他在最终定演员的时候才知道她会出演,根本谈不上欠人情。

    ……难道,她是故意的?

    唐湖做事一向有目的,虽然不知道接近郑山卿是为什么,但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总没错。

    李若川想了想,语气试探地夹了几分冰冷:“做人别太忘恩负义,有那么多人盯着想进组,我为什么偏偏让你去演?”

    唐湖见他终于会意,一颗悬起的心渐渐放下来,开启[戏瘾发作]不满地质问:“明明是正常合作,我怎么就忘恩负义了?”

    李若川的试探得到结果,一句怨气冲天的话脱口而出:“那你和他也是正常合作的关系?”

    “我——”

    唐湖仿佛看见他隔空扔过来一个老陈醋炸.弹,思索片刻才跟上节奏:“无论是什么关系,都跟你没关系,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吗?”

    她说着侧头,用亮晶晶的期待眼神凝视郑山卿。

    如果他没反驳,那么她把身份从“没睡过的小明星”抬到“朋友”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郑山卿微微一笑,刚要表态却被人打断声音。

    “你只是找到别人做靠山了。”李若川喉间突然哽了一下,有点委屈,却没有继续开口。

    他稍有情绪波动,说话时鼻音便会加重,所以绝对不能跟人吵架,不然吵着吵着就开始飙小奶音。

    郑山卿轻轻搭上唐湖的手臂,不疾不徐地解释:“李公子别误会,我和她只是有点共同的爱好而已,基本也是喝着酒聊电影。”

    听两人刚才的意思,唐湖和他应该是拍《恋爱使者》认识的,搭上李若川这条线以后才接了《泡面兄弟》,现在攀上高枝,又踹了他转投入旁人怀抱。

    郑山卿自认脱离了在普通人面前炫富的低级趣味,毕竟人类能打赢动物园里的猴子并不值得骄傲,所以对打赢同阶层的人更有兴趣。

    尽管只是因为一个女人起了争执,但那个女人宁可跟他走也不给李若川好脸色看,两人孰高孰低,再分明不过。

    “共同爱好?”李若川不擅长喝酒,气得咬了咬唇。

    你聊电影需要去夜店聊吗,怎么不说一起研读夜光剧本呢?

    然而矜贵和家教还在,他不至于在公共场合撕破脸,但那份不甘无论如何都藏不住。

    空气一时有些凝重。

    “我们还有事,不聊了,哪天咱们再一起聚聚?”郑山卿云淡风轻地转身告辞,单手按下电梯的呼梯按钮。

    叮咚一声,金属门缓缓拉开。

    “那我也走了。”唐湖还算礼貌地微微欠身,跟上郑山卿的步伐,在背后悄悄竖起胜利的手势。

    ——千里送助攻,礼轻情意重。

    她拉李若川做个僚机,打算借他之口说楚鹤作为导演是多么看好她,以抬高作为演员的身价,李若川打配合打得不错,只是风格有些微妙的跑偏了。

    “……”

    李若川怔怔地目送他们走进电梯,明知是在做戏,却难以遏制的生出凄凉感。

    这种女神跟高富帅跑了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声无人纾解,唯有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着“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和“你终于做了别人的小三”,才能表达一二。

    ……

    电梯上行,平稳地停在第九层。

    唐湖残忍地甩了李公子,跟在郑山卿身后进了门,从玄关处闻见一股混合着烟草皮革的气息,温暖中带了淡淡的辛辣。

    这种味道不像香水,可能是郑山卿在家里抽烟抽多,把家具都腌入味儿了,残留着满屋子的二手烟。

    她踩着木地板走进客厅,高跟鞋发出清脆的足音,坐在距离郑山卿半米远的地方:“郑总,你累了吗?”

    “我不累,想喝水自己倒,抽屉里有红茶。”郑山卿估计信奉抽烟喝酒吃肥肉的养生准则,才刚坐下,又燃起一只香烟。

    “谢谢。”

    唐湖灌了一肚子酒有些口渴,从茶几上的冷水壶里倒出半杯凉白开,喝进胃里更觉得难受,隐忍地蹙了蹙眉心。

    郑山卿长相斯文,痞气地叼着香烟也别有一番味道:“你说那些话,就不怕李若川不高兴吗?”

    主动送上门的东西不值得稀罕,但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意义就不同了。

    唐湖捧着杯子的指尖微微用力,迅速摆出受惊的小白兔表情:“……郑总,你不会不管我吧?”

    让李若川不高兴无异于得罪了他背后的明远集团,她都这么表决心了,他还想吃了就跑?

    有没有一点人性啊!

    郑山卿修长的指尖夹着香烟,在烟灰缸上弹了一下:“你就那么想红?”

    她将前途赌在这个薪月传媒的股东身上,已经在能力范围内表现出了最大的决心,可见对电影资源的执着。

    不过话说回来,哪个明星不想往上爬呢?

    “嗯……”

    唐湖娇娇地拉长声调,转动大脑琢磨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要是直接回答想,显得功利心太重;要是说不想,就怕郑山卿真以为她淡泊名利一心只想当金丝雀,而且以后也不好直接开口索要资源。

    有没有更好的说辞?

    她仅仅思考了不到一秒就找出标准答案,迎着客厅的灯光仰起素净脸庞:“嗯,我喜欢演戏啊,喜欢那种被聚光灯环绕的感觉,而且这次和楚导的合作也很愉快,他把我拍得好漂亮!”

    适当收敛野心,才有利于和自以为是的男人深入交流。

    凡是公开说“我只想坐在宝马车里哭”的人,最终过的都不可能太好,毕竟连这点最浅薄的欲望都藏不住,那还怎么骗人?

    真正的高端选手,都是说“我想和你走走停停,一起旅行”,然后顺利的坐上宝马笑傲江湖去了。

    不过两厢比较,唐湖真正要的是自己买车,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她抬起脸时露出梦幻一样的表情,连眼瞳都神采奕奕,郑山卿觉得她可爱,笑意更深:“是吗?”

    能上楚鹤这样一线导演的戏,居然想的还只是怎么把自己拍漂亮,可见她也不过是个小女生。

    但就是这样的女人,脑子够用有不是特别好用,相处起来才放心。

    唐湖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缩了缩脖子:“是不是有点幼稚?”

    “不幼稚。”郑山卿当然不喜欢事业心太重的女人,越看她越顺眼,“今年提上日程的两个项目,有空的话我带你见见负责人和导演,尤其是导演,叮嘱他把你拍得漂亮一点,不过你已经够好看了,导演再怎么发挥也没有突破。”

    唐湖脱口便想道谢,心思转了一转,娇羞地抬起手背贴住脸颊:“……我好看吗?”

    既然她扮演的“唐湖”心思不在事业上,那么听见这段话最先关心的不是剧组,而是自己漂不漂亮。

    幸好之前做了不少阅读理解,否则说漏嘴的话,这个角色就不完美了。

    男人在妹子面前吹牛逼时,总是倾向表现自己最好的那面,譬如月薪5100,也敢说自己四舍五入月薪1万。

    看来江雀打探的消息没错,薪月传媒未来的计划是打造泛娱乐化产业,在电影市场的投资相较往年一定有所降低,估计今年就两个值得拿来吹的大制作。

    郑山卿将还在燃烧的香烟架在烟灰缸上,低头凑过来,语气低哑诱人:“那你呢,要怎么感谢我?”

    唐湖捧着水杯,垂眸盯住倒影中的自己。

    ——拉他拉得差不多,该往外推了吧?

    思及至此,她假装配合地放下水杯,手一抖,却将冷水洒了郑山卿一身!

    “哗啦。”

    唐湖一杯水泼出去,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低呼一声站起来:“……对不起,郑总对不起!”

    郑山卿冷不防被泼了白开水,从衬衫到西装裤都是湿淋淋的,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这幅尊荣,上面吐奶,下面尿裤子,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斯文败类的精英范儿,还怎么泡妞?

    唐湖手忙脚乱替他擦拭身上的水渍,却越擦越狼狈,动作轻得教人心里痒痒,喏喏地红着脸颊:“……郑总,郑总其实你是个好人,我不该利用你的,我们也不该是这样的,我先走了。”

    她说完,趁郑山卿没有出声,抓起自己的手包匆匆逃出他家,砰地一声甩上门。

    “……就这么走了?”

    郑山卿懵逼地坐在原地,思维没有跟上这戏剧化的一幕。

    PUA是男人针对女人心理弱点发明的招数,只要是女人,就难免有疏漏的地方,一定会或多或少地被套路进去。

    但男人亦是凡人。

    一个女人只要长相过得去,使点手段让某人爱上自己并不困难,伪装成他喜欢的样子就够了,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便是爱得太深忘了伪装。

    不过郑总,就您这个智商,到底是怎么让薪月传媒发展起来的?

    唐湖给他发了张好人卡直接抽身而去,走得干脆利落。

    她没有乘电梯离开,而是沿着森冷安静的楼梯慢慢走下去,懒洋洋地摸出手机,给李若川打了个电话。

    “喂,你家在哪儿呢?”

    李若川接听的虽然很快,语气却不情不愿的:“你问这个干什么,不是去找郑山卿了么?”

    “现在忙完了。”唐湖轻描淡写地解释,

    “到底在忙什么事需要让我这么配合,你能不能受累回答一下?”李若川想起刚才那凄凉的一幕,继续散发冰冷的怨气。

    唐湖扶着楼梯慢吞吞下行:“我也没想到会在星穹湾遇上你啊,你家有自己的楼盘,还出来住,明远破产了?”

    “我想买几套房买几套房,还需要理由吗?”李若川忿忿,“……B栋2204,爱来不来,算了,你在哪里?”

    “你在楼下等我就行,不用出门。”

    唐湖已经走到一层,看见电梯外的液晶板正在往九楼而去,知道是郑山卿回过神追出来了,才施施然往B栋楼走去。

    ——找吧找吧,哪怕冲到大门口去问门卫查监控,也不会发现她的。

    这个住宅区的绿化做的不错,虽然是冬天,绿木草地却不显荒凉萧索,加上光照充足,深夜时也不阴森可怕。

    唐湖摇摇晃晃的踩着石板横穿园林,简直就是深夜的失足少女,看见站在B栋楼道入口前的李若川,放心地笑了笑。

    ……真是神奇,刚才和郑山卿说了那么久话都没事,酒劲现在倒开始上头了。

    “你笑什么?”李若川知道她穿的少,出来时还拿了件大衣,劈头盖脸地罩在她头上,“聊剧本聊开心了?”

    唐湖裹着衣服走进电梯,说话时有点咬舌头:“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李若川按亮22层的按钮,也不知道在跟谁赌气:“我又没说你做了。”

    电梯上升,带来的失重感让唐湖步伐踉跄一下,抓紧旁边的扶手。

    李若川立刻伸手揽住,意识到她现在裹着的自己刚刚穿过的衣服,笼在衣服里的那张脸从双颊到耳根呈现均匀的淡粉色,突然有些晃神。

    他鬼使神差地用双手包住她的肩膀,顺势将人推到电梯壁上,危险地压低声音:“只是告诉你,贸然去别人家里做客是很危险的。”

    “你干什么?”唐湖的后脑在冷硬的墙壁上磕了一下,想揉又抬不起手,声音压着火气,“我跟你说,凡是把人往墙上推还不知道伸手在后脑勺上垫一下的,都他妈是初回壁咚的菜鸡,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放着我来!”

    她从前接过一部偶像剧,搭戏的男演员就没什么经验,每次拍到甜蜜壁咚情节必然狠狠将她推在墙上,一天的戏份拍下来,撞得她后脑勺都肿了。

    “……忍不住了。”

    李若川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是个菜鸡,俯身凑到她耳侧,轻轻吐出温热的气息:“不管你刚才出于什么目的,让我说出那种话都不应该,我生气了。”

    他是凡人,有自己的小情绪,也会嫉妒。

    而本能越过理智开始行动,便只有将她圈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才能稍微安下心。

    唐湖冲头顶扬了扬下巴:“有监控。”

    李若川松开一只手将角落里的摄像头捂上,理直气壮地提醒:“现在没了。”

    唐湖翻了个白眼,刚想教教他壁咚的正确姿势,突然挣开他,满脸痛苦地捂住胃部:“唔……你先放手,胃疼。”

    李若川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帮忙把衣领拢得更严实,免得寒风钻进去:“喝了多少?”

    “一瓶……”

    “喝啤酒喝成这个样子,不止一瓶吧?”李若川满脸怀疑。

    “一瓶伏特加,40多度,两口气吹完的。”唐湖已经有些站不稳,喃喃着回答,“这就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大腿套不住流氓……不过早知道姓郑的这么容易上手,我就改喝青岛纯生了……”

    “你疯了啊!”李若川听见她后半句话只觉得荒谬,恰好电梯到达目标楼层,赶紧扶着她回家。

    唐湖已经快按耐不住了,等他验证过指纹锁,捂着嘴巴冲进房间:“洗手间,洗手间在哪儿?”

    李若川指了指里面,她像只在沙漠里徘徊数年才找到电线杆的狗,一头扎进去,将喝下去的烈酒全部吐出来!

    十分钟后,唐湖才轻松不少,洗了把脸走出厕所,长长地吐了口气:“……幸好没喝成胃出血。”

    只是从食道到胃里都火烧火燎的疼,教人难以忍受。

    李若川站在客厅里,正端着一杯温水搅和,待温度合适后递过来:“你以前劝我别喝,自己还搞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说话不算数?”

    “工作需要而已。”唐湖接过杯子灌下一口,觉得只是杯水车薪,没什么用。

    对出来打拼的普通人来说骨气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她看过投资方的冷脸,当然明白该服软就服软的道理。

    “不要这么说。”李若川越是听她轻描淡写的提起,向前走了一步,声线柔软起来,“我宁愿你不用说这种讨好的话,下次不要再和郑山卿见面了,我不喜欢那个人。”

    唐湖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突然一巴掌拍在李若川脑袋上!“什么叫讨好,说得好像我在他面前干出什么没尊严的事情一样。勾践还卧薪尝胆呢,你放心,灌下去的这瓶酒,我迟早得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