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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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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钟雨泽如约而至。

    我早已安排好了方波的起居饮食。

    看着钟雨泽拉着我的手出门,方波笑着嘱咐道:“你们好好玩!不用担心我。”

    我亦再三嘱托道:“方波,凡事别逞强!我已经拜托隔壁的小玲来照顾你了。有什么需要,你就给她打电话。我晚饭后就回来。”

    离开寝室,钟雨泽拉着我往停车场走去。

    “是要骑车去吗?”我问,“你家远吗?”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你跟着我就好了。”

    不明就里的我被他牵着手,领到一辆黑色的宝马车前。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滴”地一声开了锁,微笑着替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行个标准九十度鞠躬礼,超级毕恭毕敬道:“请上车,我的公主殿下!”

    我看他的行为举止猛然从游侠变了骑士,不禁忍俊不禁。

    他用一手虚掩了我的头顶,怕我不小心撞了头,待我坐进车里,又俯身过来,细心地替我系好安全带。没想到他这么会照顾人。

    “我不知道你还有辆车。”

    “我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呢,但你慢慢就都会知道。我会一一告诉你,我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情的。”他在驾驶座上坐好,也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一踩油门,车已平稳驶出。

    “哦,你会告诉我任何事情?”我摆出不相信的神情。

    “是的,我会告诉我任何事情!”车前镜上映出他异常严肃的面庞。看得出,他是真心实意,并非言不由衷。

    “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我笑问道。

    “这就开始验证了吗?我学车是在十八岁。开车是一项生活技能,必须学会,所以我一满十八岁,我父亲就给我报了驾校,暑假突击学了两个月,拿了驾本。我的第一辆车是一辆奇瑞QQ,小小一点点,开了好几年,直到去年父亲才给了我这辆车,还是他用过的二手车。”他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答道。

    我满意地点点头。

    “那你之前谈过恋爱吗?”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谈过。”他坦然道。一双眼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道路。

    “和谁?”我尽量装得镇定,声音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些醋意透出。

    “怎么,你吃醋了?”他坏笑起来。

    “才没有呢!”我假装不在意,别过脸去,看窗外一晃而过的店面招牌。

    “我在梦中和一个叫做孟芰荷的女孩谈过恋爱。”见我有些生气的样子,他忙止了笑,正经八百地说。

    我醒悟过来,才知被他戏弄了。回过头来握起小拳,作势要打他。

    他忙笑着求饶:“小荷,小荷!是我错了!开车呢,安全第一!”

    我收了手,又忍不住问他:“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我有什么好啊?”

    路口刚好有红灯亮起,他停下车。别过头来,非常认真地上上下下审视我一番,用手指着我,从头到脚,眼里含着满满的笑意道:“这里这里这里,哪哪都喜欢。”

    我不禁被逗乐了。

    这个坏小子!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我充分发扬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这个问题萦绕我心头多日,一直不好意思问。刚好今日赶上这个机会,若再不问出个所以然,恐怕晚上都睡不好觉了。

    他半晌不语,慎重地思考了一下,反问我:“小荷,你觉得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是因为她漂亮你就喜欢?还是因为她有才学你就喜欢?你喜欢,是因为你喜欢的就是她这个人,她的外形,她的内在,所有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才是她这个人。你见到她,就会心跳不止,就会想将最好的东西都捧给她,就想和她在一起度过一生,你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就是幸福的感觉。这种幸福的感觉让你更深爱她,难道你真能将这些东西一一拆分开来,一件件细问自己喜欢的理由吗?”

    我一时语结,内心也不断拷问自己: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思索间,车子拐进了一个很高档的小区。小区内环境清幽,亭台楼阁、喷泉湖景,宛若公园一般。

    他将车开到门前的草坪上停了,领着我走到一幢三层别墅前。楼前栽着一株清瘦的腊梅树,细枝上星星点点缀满了嫩黄的花朵,暗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这就是我家了。”他介绍道。

    他用钥匙开了门,听到动静,钟母马上迎了上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羊绒衫,衬得脸色格外红润。

    “阿姨,您今天气色真好!”

    “小荷说话我可真是爱听!外面冷不冷啊?”说着,便用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任她握着,笑道:“阿姨,一点都不冷。”

    “雨泽,带着小荷去客厅坐着。我刚刚准备好了水果。”

    “让阿姨费心了。”我笑道。

    钟雨泽帮我脱下外套,挂在衣帽勾上。我放眼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宫殿。

    房间整个一层就是一个阔大的客厅,挑高的顶上悬吊着一个硕大的花枝形水晶灯,乳白色的皮质沙发配着深色的大理石茶几摆在正中央,大花格图案的羊毛地毯铺满了整个客厅,踩在脚下软绵绵的。一捧狐尾百合在水晶花瓶中夭夭绽放着,香气浓郁芬芳。四围墙壁上挂着些意境深远缥缈的油画,高雅不落俗套。

    客厅一侧有一螺旋形楼梯盘旋通往楼上。看样子,二楼和三楼才是卧室。

    钟雨泽递给我一个水晶盘子,盘子中是各色切成小块的水果,五颜六色,让人看着颇有食欲。

    钟母笑盈盈地拉我在沙发上坐下,钟雨泽便紧挨着母亲在宽大的沙发扶手上坐了。

    “小荷,你喜欢吃什么?今天阿姨亲自下厨给你做。”钟母笑道。

    “阿姨,我不挑食,只是辛苦您了。您的身体最近可好了?”我关切地问。

    钟母笑笑,道:“我本就没什么大病,只不过生了点气有点胸闷,雨泽就非得让我去住院。”说罢看看儿子,眼里满是爱意。

    “妈,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更何况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钟雨泽忙插嘴道。

    “雨泽,你看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说话还是不过脑子。什么叫你只有我一个亲人,你这样说置小荷于何地呢?”张母微微有些责备。可即便责备的话语,也说的温温柔柔,让我一下想起小时候听她在村头叫儿子时酥甜软糯的声音。

    看钟母说话的意思,是将我也当作了一家人。可再转念一想,即便没有我,他父亲不也是他的亲人吗?怎么他却说只有母亲一个亲人呢?我心中暗自狐疑,却不好问。

    我忙笑笑,以示自己并不以此为冒犯之语。

    倒是钟雨泽心里觉得过意不去,看看我满含歉意地笑笑。

    钟母陪我们坐一会儿,又说些小时候儿子顽皮淘气的糗事,再看一回钟雨泽小时的像册,看看时间不早了,便笑道:“你们坐坐,我去厨房准备饭菜。”

    又特意嘱咐我说:“小荷,你别拘束,就当是自己家。”

    “阿姨,我帮你吧。”我哪里就能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呢?

    “你会做饭啊?”钟母惊奇道:“哟,真好!不像我们雨泽,只会吃不会做。”

    “我在家时总帮我妈做饭。打打下手总是没问题的。”我笑道。其实,过年的家宴都是我一手操持的。

    “好啊好啊!我也来帮忙!”钟雨泽也凑热闹。

    钟母笑笑:“好好好!你也来,我看看你能做什么?”

    厨房里,钟母洗鱼,让我切些葱丝和姜丝,一会儿蒸鱼用。钟雨泽饶有兴致地斜倚在橱柜边,看我一刀刀细细地切姜丝,满脸喜色地对母亲道:“妈,你看小荷的刀工多好!切得多细啊!”

    钟母看一眼细长的姜丝,笑着对他道:“你这傻小子有傻福,小荷真是能干!”

    钟雨泽满脸更是乐开了花,水中的鲈鱼突然身子一扑腾,尾巴撩溅起的水花飞了钟母一脸,他忙抽出纸巾为母亲细细擦拭,笑道:“妈,你看我这不是帮上忙了吗?”

    钟母笑笑:“果然帮的好忙!”

    钟雨泽一会儿又站在我身边,用牙签扎了水果递到我嘴边:“小荷,辛苦了!辛苦了!”也不忘了不时给母亲喂一两口。一会儿又说几句笑话,厨房里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直到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才打破了这融洽的气氛。“你们做什么呢?”

    我忙抬头看,那是一张和钟雨泽相似的脸。浓眉大眼,身材伟岸,一身西装笔挺。我猜这位便是他的父亲了。虽然小时候在一个村子住过,但他父亲常年在外包活儿,着实没见过几次。

    “你怎么来了?”钟雨泽阴了脸道,全然没有了刚才轻松的心情,语气里反有几分怒气,全然不像对父亲说话的口气。

    “雨泽,是我请你爸回来的。今天小荷第一次来家,应该彼此见一见的。”钟母忙拉了雨泽的手,给他使一个眼色。

    我闻听果真是他父亲,忙笑着叫声“叔叔好!”

    他微微一笑,打量我一眼,道:“你就是村头孟家的大姑娘?都长这么大了。家里人都好啊?”

    我笑笑:“都好!”

    钟母看看阴沉着脸的儿子,笑道:“雨泽,你带小荷去你房间看看,我和你爸有几句话要说。”

    厨房的门在身后缓缓掩上了。隐约中有压低声音的争吵声,似乎还有离婚的字眼从门缝中飘出。

    钟雨泽的脸上有些悻悻的样子。沉默着牵着我的手向楼上走去。

    我轻声地忐忑不安地问道:“你父母没事吧?”

    钟雨泽没有立即回答,我也不再说话。

    随他走进二楼他的卧室。好大的一间房!一间大床只占了房间的一小部分,另一部分摆放着一些健身器材。屋内整洁有序,墙上贴了几幅体育明星的头像。床头柜上是一个小相框。里面是我和他那日刚拍的照片,两人在冬日的阳光下傻傻地笑着。

    我在墙角的沙发上坐了。阳光斜斜穿过窗户照在我的身上。

    他在我身旁的地垫上坐下,大长腿一伸,叹道:“小荷,我刚说了你我之间不会有秘密。虽然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但我还是不想瞒你。你知道我父亲最开始就是个包工头。他胆子大,脸皮厚,会来事,中了几个大标书,赚了些钱,就带我和母亲离开了村子,来到了市了。再后来生意做得顺风顺水,钱越挣越多,胆儿更肥,就成立了自己的房地产公司,当了总经理。生意做大了,应酬也就多了。不知哪次应酬时,他认识了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女人,从那时开始就夜不归宿,后来还干脆从家里搬了出去和那女人同居了。你说他这么做气人不气人?”他顿了顿,脸上有尴尬愤怒之色。

    我同情道:“那阿姨怎么受得了呢?”

    “是啊,上次母亲住院就是因为他回来和母亲提离婚的事。母亲气坏了。原本想着他养小三养一阵就厌烦了,就会幡然悔悟。谁想他执迷不悟,中了邪似的,为了小三几次三番拿了离婚协议来让母亲签字。母亲那么爱他,从贫贱时就跟着他。他出去工作,母亲一人在家含辛茹苦的拉扯我。现在日子过好了,他却要离婚。”

    钟雨泽的神情有些无奈和萧索:“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说离婚就离婚,几十年的情分就这么淡吗?”他将头枕在我腿上,很受伤的样子。

    我用手轻抚他的头发,俯身轻语道:“别伤心,也许过一段时间叔叔就突然想通了,又重新回到你们身边呢?”

    他叹口气道:“希望吧!”然后将视线定格在我的脸上。脸上充满了决绝之气。“小荷,你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负你的!你也不要负我好吗?”

    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他的头忽然从我腿上抬起,一下子吻住了我的双唇。他轻轻吸吮着,像是在品尝一杯花蜜陈酿。我的心颤抖着,一阵酥麻感自心间一寸寸蔓延到了全身。他用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我的小小的耳垂,我的秀发。我的心都要化了。身体中充满着一种奇异的幸福感。我不禁轻轻嘤咛了一声。他听了,身体更躁动灼热起来,将舌伸进我的口里攻城掠地。

    意乱情迷间,听到有人敲门。门口有甜甜的声音传过来:“雨泽,带小荷出来吃饭吧。”

    我脸上灼烫,有些不好意思,忙推开他。他一个眼风,示意我去卫生间。

    还好,他母亲并没有进屋。

    卫生间的镜子上映出一张灿若桃花的脸。我忙打开水龙头,想洗洗手冷静一下。

    水管里放出来的热水蒸腾起漫漫水雾凝结在镜面上。我的脸很快就隐没不见了。

    钟雨泽进来,从背后环住我的腰,在我耳边低低笑道:“小荷,母亲没进来。别不好意思,我们下去吃饭吧。”

    看见镜子上的水汽,他便执了我的手,在镜面上一笔一划写了一个泽字,又写了一个荷字,在中间画了一颗大大的心。

    “我爱你!”他在我耳边轻轻低语。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对我说这三个字。

    我的心又狂跳起来。

    “你爱我吗?”他热切地问,转过我的身体,一双眼紧紧盯住我的眼,似要看到我的心里去。

    “我爱你!”虽然第一次颤抖着说出这三个字,但我终于还是呢喃着承认了。

    他的眼笑成了一弯弯月,忘情地拥着我,又一阵让人窒息的狂吻……

    晚饭在看似平和的气氛中进行着。钟母很会做饭,做了清蒸鲈鱼,三鲜丸子汤,炸蘑菇和其他几样时令蔬菜,口味非常不错。她不时给丈夫夹菜,看他的目光中也是掩藏不住的爱意。钟父的表情却淡淡的,有些敷衍。

    钟雨泽则又将我的碗里堆成了小山。

    本应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可惜可叹!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心中却莫名涌出这样一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