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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右手,托着半边脸颊来支撑脑袋,可是脑袋变得越来越沉重,她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唐一一才猛的惊醒,她用力地甩甩脑袋,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
如果再继续睡下去,唐安邦又醒来了怎么办?
唐一一自责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咬了咬下唇,站起身走到窗边吹吹风,她在窗前站了约莫几分钟的时间,便察觉到病床上似是有什么动静。
唐一一条件反射般地转过身去,飞快地走至病床边,是唐安邦再次醒过来了。
他张开嘴唇,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只能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唐一一疑惑地皱起眉头,却仍然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唐安邦颤巍巍地举起手,一只手臂抬到半空,却像是没有更多力气了一样,又颓败地放了下去。
“爸,你是不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唐一一努力地揣测唐安邦想要表达的意思,目光触及他干涩得起了一层皮的嘴唇,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粗心大意,连忙端起一旁的水杯倒了一杯温开水。
唐一一一手扶着唐安邦的背脊,将他扶坐起来,一手将玻璃水杯递到他唇边去,唐安邦每次只能喝一小口,可是一杯水只喝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唐安邦像挨不过似的,再次脱了力气,虚弱地闭上双眼。
唐一一重重地叹息一声,迅速地将水杯搁在一旁,又费力地将唐安邦扶着躺下,替他盖好被褥,心思却有些烦躁不安起来。
唐安邦这样反反复复地醒过来又昏睡过去,而且无法开口说话,唐一一不知道他的病情是不是加重了。
唐一一一边想着,一边在偌大的病房内来来回回地走着,终于,她决定出病房去问问医生。
想到这,唐一一推开病房门走出去,步履匆匆地在医院走廊上迈步。
猛地,在走廊的拐角处,唐一一直直的撞在一个人影身上。
“对不起!”
唐一一想都没想就立即开口道歉。
“没关系。”一个温柔的嗓音飘过她的头顶,熟悉的声音让唐一一不由的一怔。
她恍然间抬起小脑袋看向对面那人,这才发现被撞的人竟然是任安康!
任安康眉眼微动看向唐一一,唇角一勾,绽开一丝温柔的笑容,:“一一,好久不见。”
唐一一抿紧唇,并不作答,只是回以任安康一个浅浅的微笑,她的目光倏尔落在了任安康的手臂上面,好看的秀眉又忍不住轻蹙起来:“你的手臂怎么了?怎么还绑着绷带?”
任安康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唐一一的面庞上移开,他眸子里的深情化作一滩柔情的水,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却有些迟疑。
半响才缓缓开口说道:“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受伤了而已。”
唐一一收回视线,转而对上任安康的目光,依然是一副疑惑的询问表情,虽然也不乏担忧,但是任安康看得出,那样的担忧情绪只是出于一份友情。
“小伤,不严重。”任安康尴尬地笑笑,却很好地隐藏过去,他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臂,指了指近处的座椅,柔声说道,“好不容易遇到一次,有时间坐下来聊一聊吗?”
唐一一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难为情的神色,她正着急着去询问医生有关唐安邦的情况,可是任安康的真诚邀请让她不好意思拒绝。
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唐一一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莞尔的微笑也就此凝固在唇角边挂着,为了缓解尴尬,她抬起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点点头:“好。”
现在这个时间医生应该在休息,她如果和任安康闲谈一阵子,再过去找医生的话,时间会刚刚好。
两人便在走廊旁的座椅上双双落座,唐一一抿唇沉默,并不急着寻找话题,任安康率先开了口:“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唐一一微微一笑,并不侧过脑袋去对上任安康的目光:“还好吧,你呢?”
“也还好。”任安康说完,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索Xing转回难道,同唐一一一样望向前方,忽然间,任安康像是想到什么,沉声启齿道,“其实我一直欠你一声道歉。”
唐一一狐疑的挑眉,她歪过头,满脸疑惑地看向任安康,启齿言道:“为什么?”
任安康侧过脑袋,与她四目交接,有些怜惜的望向她的双眸:“自然是和我父亲有关,你之前的所受的冤屈多半是因为我的缘故。”
在任安康深情视线的注释下,唐一一有些莫名的心虚,连忙移开了目光,垂眸低眉,声音放轻了不少:“没关系的,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相信伯父也是无奈之下才会选择这样做。”
回想起那一桩天大的冤案,唐一一不是不介意的,被人冤枉的滋味格外不好受,但是现在一切的误会都已经解开,她也应该释怀,选择宽容和原谅他人,亦是放过自己。
唐一一伸出手,理了理滑落脸颊旁的青丝,面庞上依然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因为这件事情,你们任家的名誉也陷入了丑闻之中,换个角度说,受到最大伤害的并不是我。”
任安康的一只手渐渐握成拳,面对这样善良宽容的唐一一,他会更加自责,因为没有保护好她而深深愧疚。
任安康静默不语,唐一一也不发声,片刻后任安康才张开唇,扬起眉毛,直直地盯向唐一一:“你真的不怪我?”
唐一一轻轻摇头:“这件事情都过去了,我又有什么好介怀的。”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独属于医院的药水味飘浮而来。
唐一一攥紧裙摆的一角,垂睫不语,她分明能感受到任安康的目光,却始终不敢去看他,仿佛只要她一动,尴尬便会多一分。
任安康也只能看到唐一一的侧颜,他注视良久,到底还是扯开了视线,双眼里蕴含着无法掩饰的失落和沮丧,却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被他尽数香咽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