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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细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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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不看户部侍郎李明瑞,这左相李茂乃朝廷重臣……门生众多,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曾经白卿言打断李茂的幼子双腿也好,将李茂下属人头送到李府门口也好,不过是为了震慑李茂,李茂深知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的道理,便再无异动。

    但李茂的长子李明瑞,约莫是个十分不喜欢有把柄被人攥在掌心之人,亦以为……他能同杜知微一般狠的下心肠,又能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中,所以才这般设局设套。

    他大概是觉得,是她白卿言命他将王秋鹭救出来的,他又派人来告知她王秋鹭与梁王府来往密切,届时王秋鹭被送到太子那里,至少在她这里能够让李家置身事外。

    他日若是有人得知白家手握李茂和二皇子书信却不上交太子,猜出白卿言是要用这些信胁迫左相李茂和李家,她也可以称她搜集这些信是为了太子,有了今日之事打基础,太子定会对白家深信不疑。

    白卿言扭头望着白锦绣开口:“今夜太子妃生产,想必太医都在太子府伺候,你从角门出……亲自去一趟太子府,就说我情况不好,求太子殿下指派一个太医前来白府,最好嘛……是能让太子身边的哪位公公能跟着亲自来咱们府上一趟,也好做个人证。”

    白卿言低笑:“随后……你在带着人去太子府陈情,记得多替长姐表表忠心!”

    白锦绣起身行礼,语声郑重:“长姐放心,此时锦绣一定办妥,我这就去太子府!”

    事情白锦绣可以办,可就是心疼长姐,昼夜不歇赶到大都城,这才刚来就这么多事儿等着长姐……

    ·

    安阳殿内灯火煌煌,自大殿横梁垂下的素白纱帷略微摇曳,大殿中央三尺多高的鎏金博山香炉中,被点燃的龙涎香化作一缕缕轻烟,幽香袅袅袭人。年迈的皇帝刚服下丹药,长发披散,一身雪白中衣正歪在软榻之上,倒真有几分要羽化登仙的架势。

    只是,铜制的三十六头莲花灯烛火太过明亮,映着皇帝已有褶皱的额头,少许褐色的老人斑若隐若现。

    听说皇孙降临,皇帝眉目间喜意还未来得及显露,便想起皇后带走的腹中孩儿,脸色又沉了下去。

    皇帝沉默了片刻,望向跪在大殿正中央喜形于色的太子,缓缓开口:“皇孙就赐名……稷,希望他日后长大了,能以江山社稷为重!担得起祖宗留下的这份家业!”

    皇子刚出生就得赐名,这可是天大的殊荣,更别提皇帝话中的意思……似乎属意皇孙来日为储,这可就大大稳固了太子的地位。

    太子忙朝着陛下叩首:“多谢父皇赐名!”

    不待太子继续同皇帝分享自己喜得嫡子的欣喜,便听皇帝问道:“九重台的进度如何了?朕听说……如今国库越发吃紧了,大梁战事,两城疫病渐有汹汹之势,再这样下去朝臣怕是要请奏停止修建九重台了,太子难道就没有法子吗?”

    太子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刚才得子的满心欢喜被惶惶不安取而代之,像极了一个惧怕父亲之威的少年。

    他忙道:“回父皇,镇国公主府上的那位洪大夫已经研制出了治疗疫病的药方,儿臣……儿臣已经派人送往华阳、秦怀二城,很快疫病便能控制!父皇放心……儿臣……儿臣……”

    太子慌不择言,脑中灵光一显,抬眸道:“儿臣打算派人将染了疫病的一些贱民偷偷送到大梁去,让大梁的人也染上这疫病,届时大梁无法医治这疫病,我们再遣使前往大梁,告诉大梁……若想要这治疗疫病的方子,就需议和求饶!割让城池!”

    镇国公主府?!

    怎么哪儿都有白家!

    皇帝心里不耐烦。

    可如今,皇帝也顾不上白家了,他满心都是他的九重台……国师说了,九重台建成,他登顶亲自炼丹,便能得长生不老,甚至可以登仙。

    皇帝手肘撑着隐囊直起身,隔着纱帷朝跪在大殿中央的仰头望着他的太子,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切记不论如何,修建九重台之事都为最紧要!”

    “儿臣记住了!请父皇放心!”太子朝着皇帝重重叩首。

    从安阳殿退出来,太子坐在马车内,四角悬挂的灯盏来回摆荡,将车厢内映得忽明忽暗,他从袖中抽出帕子擦了擦额头……

    将染了疫病之人送往大梁,这是他情急之下胡乱说的,但父皇好像很赞同的样子。

    既是如此,不如回去和方老商量商量,说不准还真能因为这个疫病让大梁臣服。

    太子紧紧攥着帕子,突然低笑一声,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急智。

    就是今日因为太过紧张,太子到底是忘了同皇帝提让符若兮领巡防营统领一职之事。

    太子叹气将帕子塞回袖子里,想着明日还有一些奏折要送到皇帝面前请示,便……明日再说此事吧!

    太子又想到自己刚出生的嫡子,想到刚才父皇给孩子起名为“稷”,还有那一番殷殷嘱托,心情再次愉悦起来,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是自己的福星,有父皇这番话……他的太子之位便能更稳了。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回太子府,险些将太子摇睡着了,马车终于到了太子门前。

    “太子殿下……”

    听到马车外传来方老的声音,太子清醒了过来。

    “殿下……是方老在门口候着殿下呢!”全渔伸手扶住太子往马车下走,声音如常,低垂着眼帘掩着对方老厌烦的情绪。

    “嗯!先下马车……”太子低低应了一声,扶着全渔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见方老一身单衫朝他行礼,想来是在门口候的久了,冻得双手有些发青,太子眉头紧皱忙道:“方老怎么这个时辰还在这里候着?也不穿暖和一点儿……”

    “殿下,老朽有极为重要之事,要同殿下说!”方老语声郑重。

    “方老啊,孤今日实在是乏了!还想回去再看看孤的孩子,若非是军政要事……明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