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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姐儿……”蒋嬷嬷一怔,问白卿言,“大姐儿,四姐儿这是要干什么去?”
“祖母辛苦做戏一场,自然是要将其作用发挥到最大。”白卿言说。
蒋嬷嬷点了点头,对于欺人太甚的宗族,也恨得牙根子发痒。
“大长公主请大姐儿进去说话……”蒋嬷嬷忙替白卿言打帘。
她进门饶过屏风行了礼,在大长公主下首坐下,就听大长公主道:“告罪祖宗出族之事,不要现在做,祖母知道你不在意你的名声,可祖母在意,你母亲在意!”
白卿言望着大长公主,微微佝偻着脊背,和她鬓边梳的齐整的银色发丝,点了点头:“祖母以为,什么时候做合适?”
“你回朔阳做的事情祖母已经知道了,但要记住,世俗之人多是喜欢同情弱者,此次宗族为让大都白家以权势强逼朔阳父母官放人,以弱凌强将大长公主逼得吐血,这个消息传出去,大都白家再告罪祖宗出族,世人必会觉朔阳白氏猖狂,将大都白家逼得不得不如此行事。”
大长公主耐心教导:“但,于我白家而言并非只有出族这一条路,你可回朔阳之后,已郡主的身份开宗祠,将有罪之人逐出宗族!挑选一个知进退明事理,且对你有敬畏之心的族长,这样宗族……便可为你所用,小人也有小人的用法,只要用的得当便于白家有利。”
大长公主倒不是舍不得这个所谓宗族,只是既然白家仅剩的这些孤儿寡母要回朔阳,多个帮手总比多个仇家好。
“祖母所言,正是孙女所思。”白卿言赞同地点了点头,“宗族之中小人居多,而小人喜欢背后算计,使阴险手段害人,除非杀干净了,否则留下来难保他日不会背后生事!大都白家在朔阳根基尚浅,若是能驱走宗族蛀虫,威慑余下可用的族人,届时让他们针锋相对,我们便可腾出手脚来来做别的事情。”
大长公主拨动佛珠的手一顿,略微混浊的眼仁看向白卿言:“别的事情?”
她袖中手指微微收紧,点了点头:“今日萧先生来府上,说从朔阳运往大梁的一批白茶被劫了,他求助于太子,可太子殿下说,如今燕沃饥荒,大梁又陈兵两国边界战事一触即发,所以大概是无暇顾及山匪之事!孙女儿从朔阳回来时,当地郡守曾想派人送孙女儿回大都,称当地有匪患,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人被劫掠过!包括朔阳白氏宗族的族长之子。”
“孙女担心再放纵下去,将来匪患祸民。为防患于未然,不如以民为兵,先做准备,若是将来朝廷剿灭匪患自然是好,就当让百姓强身健体。若朝廷迟迟腾不出手脚,孙女也决不能看着山匪坐大为祸百姓。”白卿言语气郑重。
大长公主深深看了白卿言一眼点头,眼眶微微湿润,她这个孙女和丈夫白威霆太像,以天下黎庶福祉为己任。
白卿言知道,她的祖母对她始终还存有一点戒心,所以与其将来练兵之时被祖母忌惮,还不如现在对祖母坦白,位居高位习惯了高高在上做执棋布局者,往往都自负。
只有此时将此事告知祖母,让祖母这位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以为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凭借祖母对她的信任,将来才不会对她多加掣肘防备。
可若是有一天,祖母发现她明着练兵,暗中藏兵,并非为了这大晋,她们祖孙必会走到面目可憎的那一步。
虽然两个人都想保住白家,可祖母是希望白家在臣服于林家皇权之下再得以保全。
“锦瑟那个孩子,和你很像……”
大长公主想起白锦瑟跪在她面前请命留下随卢姑娘学医术之事,看着那样的白锦瑟,让大长公主不免想起白卿言幼年之时,通透且有自己的想法,初显智慧胆魄。
“白家子嗣不论儿郎女儿家,都很像。”白卿言对大长公主道。
大长公主含笑点头,不经意间流露了沧桑老态,眼神感伤:“是啊,白家子……都很像!不论是你祖父、父亲、叔父、素秋,还是现在的你们……”
嫁入白家,她所生的孩子最后竟然是一个都保不住。
大长公主在白卿言面前丝毫不掩饰老态,即便是抹额将头发箍的紧紧的,整个人显得肃穆庄重且威势感极强,可在宗族离开后放松下来,还是露出了疲惫和憔悴。
“太医他们马上便来了,阿宝……你扶祖母去内室吧!”大长公主对白卿言伸出手。
她起身恭敬扶着大长公主进了内室,替大长公主解开抹额,伺候大长公主躺下。
白锦稚在门外闹开来,破口大骂朔阳白氏宗族狼心狗肺,竟然逼迫祖母和长姐以大长公主和郡主之尊,强压朔阳地方父母官,将朔阳杀人、强夺他人祖产、强抢民女的无耻族人放出来!祖母和长姐不允,竟然逼得堂堂大长公主吐血晕厥。
白锦稚这么一闹,满街的百姓哗然。
昨儿个宗族在镇国郡主门口大闹……说镇国郡主不顾宗族,不尽族人本分。
今日,有人亲眼看到大长公主身边的嬷嬷恭恭敬敬,将朔阳白氏宗族的各位族老请了进去,怎么还把大长公主给气吐血了?!
这……这也太嚣张了吧!
“人人皆知我白家孤儿寡母不日将回朔阳,朔阳祖宅刚刚修缮好,你们就强夺了去,是也不是?!我长姐不愿同宗族闹得太难看,正为这一大家子回朔阳住在那里头疼,你们倒好,追上门来竟然还要我长姐以郡主之尊强压朔阳县令放人!”
“我大都白家皆视百姓如骨肉血亲,但凡有对百姓不敬者,皆罚!就是我……曾因在这府门前对百姓挥鞭,领了军棍!更别提朔阳白氏子嗣杀人害命,便更不能饶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些年我大都白家对宗族仁至义尽,无愧于天地!可宗族如何对我白家孤儿寡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