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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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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获奖者幽默风趣,章程和高校长等一干实验室大佬甘当绿叶,港督主持授勋仪式,媒体记者获得45分钟的提问机会,所有来宾都有机会与两位诺奖得主合影,笑声不断、宾主尽欢,晚宴取得空前成功。

    对香港市民,尤其香港教育界人士而言,两位化学家获奖的意义堪比BJ赢得2000年奥运会举办权。同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有那么多全香港乃至全亚洲最聪明的人,就算今年不获奖,明年、后年、大后年……同样能够获奖。

    接下来一个多星期,全港大小媒体无一例外的跟踪报道。两大电视台甚至帮记者们打点好行装,准备随史密斯教授和穆利斯博士一起去斯德哥尔摩。

    相比外面轰轰烈烈,NB实验室却安静得出奇。

    不管两位获奖者还是章程和高校长等大佬,晚宴过后不仅没有再接受媒体采访,而且婉拒了各所大学、教育署和各社会团队的邀请,像往常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关起门来搞研究。

    倒是科大跟着出了一把风头,学生会在晚宴组织和晚宴上的表现,赢得了一阵喝彩。学生会主席和两位主持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还遗憾地表示这次太仓促,如果准备时间再宽裕点,他们完全可以做得更好。

    事实上他们做得已经够好了。

    晚宴门票卖了近300万港元,抛去各项开支共节余126万。如果把晚宴录像的版权算上,他们可以获得近500万的收益,而这笔钱也都将用于学生会和化学系。

    发现“碳纳米管”时的学术会议放在科大,这次诺贝尔晚宴又由科大学生团队负责,引起了港大、中大、浸大、公大和城市大学等学生团体强烈不满,连从实验室分离出去的香港工商管理学院都跟着起哄,与那些动不动就上街的学生领袖一起,NB实验室发了一封6000多人签名的公开信,要求实验室给一个说法,并保证如再有类似活动须一视同仁。

    事关实验室在香港学界的声誉,学术委员会不能不对此作出回应。

    高校长的发言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两位获奖者和学术委员会之所以授权科大学生团体举行这一活动,完全由于实验室一直以来都借住在科技大学,给科大师生的工作、学习和生活带来了种种不便,可以理解为一种补偿。

    至于如果将来有类似的活动,实验室一定会充分考虑到各合作大学的感受,以轮流或以组织和创意来竞标的方式,让更多大学和学生团体有机会参与此类活动。

    也正是在这次简短的记者会上,人们才得知NB实验室的创始人兼最大的资助者章程,早在三天前就离开了香港,正在柏林NB实验室基础研究学部搞研究。

    对了来德国,夏遥没有表示任何反对。

    在圣彼得堡郊外生活了近一年,她已经喜欢上了宁静的生活,尽管香港太平山顶那个家同样很安静,但相对于易北河畔的柏林NB实验室,也只能算是闹中取静,与真正的宁静相距甚远。

    很多国家在柏林设有领事馆,德国首都过几年从波恩迁来之后,还会升格为大使馆。加之西柏林一直是西方国家宣传其政治制度优越性的窗口,建有好几所国际一流的双语学校。

    在欧洲公司同事的帮助下,给小章晴和一同过来的奥古斯特办完入学手续,沿蜿蜒曲折的林间公路,回到柏林郊外的新家已是下午四点。

    一家都来了,克林斯曼博士非常高兴,不容置疑地要求她们住进刚装修好的这栋别墅。

    茂密的树林,静静流淌的易北河,可以在林间搭树屋,可以在河上泛舟,风景如画,唯美得像个世外桃源,夏遥抱着儿子环顾了下四周,不禁笑问道:“马格达雷娜,喜欢这儿吗?”

    人家对奥古斯特视如己出,不管买什么礼物都是一个孩子一份儿,在香港上最好的私立学校,来德国同样如此,连学费都不让她掏。

    马格达雷娜真感觉无以为报,站在车后备箱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回头道:“这么安静的地方,这么美的风景,谁不喜欢?”

    “喜欢就多住些日子,”夏遥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旋即转身笑道:“晴晴,跟哥哥去树林玩吧,千万别走远。”

    “知道了,妈咪。”

    昨天嗲地刚搭了一个树屋,明天就又要去上学,早就按捺不住的小章晴,顿时欣喜若狂地拉着奥古斯特跑了。看着孩子们欢呼雀跃的样子,马格达雷娜轻叹道:“夏,这么下去可不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都被你给惯坏了。”

    夏遥坐到门边的木椅上,一边抚摸着小章翰的小手,一边轻声道:“孩子嘛,该玩的时候就让他们玩,用不着管那么严。等明年再懂事点,我们就带她们去中国的贫穷山区,去今年刚在非洲援建的那几所小学,让她们知道自己有多么幸福。”

    真是个别具一格的教育方式,马格达雷娜禁不住问:“章先生有那个时间吗?”

    “有,我们都想好了,每年挤出两个月时间带孩子们出去,中国、东南亚、非洲还有南美,就当是旅游。”

    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从树林里缓缓驶了过来。看到正副驾驶室里那两张熟悉的面孔,夏遥急忙抱起孩子迎了上去。

    在柏林洪堡大学任教的沈心如一下车,就抱过小章翰边晃边笑道:“翰翰,来,让阿姨抱抱。”

    郭俊儒则从车上拿下两袋水果,边看小家伙边一脸歉意地说道:“夏遥,真不好意思,昨天下午有课,拖到现在才来。”

    夏遥接过水果娇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外人。”

    “怎么样,都安顿好了没有?”

    “床单被褥和生活日用品什么的,博士早让人准备好了,连冰箱里都是满满的,拧包进来就能住,实在没什么好安顿的。”

    NB电气在国内和俄罗斯投资的那些工厂,之所以能够在那么短时间内投产,柏林NB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们功不可没。现在又同时承揽了风电、光电、硅提纯、传感器和过程控制等几个大项目的部分课题,一直在搞技术应用,很难像香港NB实验室那样在基础研究上取得成就。

    这也给外人一种错觉,好像柏林NB实验室不如香港NB实验室。

    再加上章程在前段时间的申奥活动中,又旗帜鲜明的站在BJ那一边,引来了很多非议,给克林斯曼博士造成了巨大压力。

    香港的同事不太清楚,一直在柏林任教的郭俊儒岂能感受不到,抬头朝实验室方向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你们盼来了,博士当然要准备周全点。”

    夏遥现在跟章慧一样,对公司和实验室的事不管不问,哪里知道这些,一边招呼二人进屋,一边好奇地问:“郭教授,沈姐,你俩来了,孩子们呢?”

    “一个在学校,一个在家,放心吧,有保姆。”

    客厅里的家具全是新的,各种家电一应俱全,郭俊儒探头看了一眼厨房,回头笑道:“夏遥,今天得多准备点吃的,因为等会有贵客。”

    “贵客?阿绍姆教授吗?”

    “还有他家那位部长女士。”

    早就知道丈夫有一位德国高官朋友,但只从电视上见过,夏遥大吃一惊,连忙摘下围裙道:“章程也真是的,这么大事都不打个招呼,幸好昨天买了点东西,不然又得往市区跑。”

    沈心如坐下身来,轻拍着刚睡着的小章翰,若无其事地笑道:“夏遥,就是家常聚会,有什么上什么,用不着刻意准备。”

    “是啊,安格拉部长与你家章程是忘年交,无需那么客气。”

    在德国请客很简单,有酒、有肉、有水果、有蛋糕就行,用不着像国内那样搞几冷几热几大碗,这边刚刚准备完,章程就和克林斯曼博士、马库斯博士、克里斯蒂安博士、弗雷德里克博士等人一起,从林子里步行走了过来。

    令逗小章晴玩的郭俊儒倍感意外的是,本应该在莫斯科的姜梅梅博士居然跟在他们身后。

    小章晴立马飞奔过去,扑到他怀里说道:“爹哋,木屋里有毛毛虫!”

    “是吗,咬不咬人?”

    “这么大,哥哥都把它们赶跑了,我也不知道它们咬不咬人。”

    “哦,那你要好好谢谢哥哥,好啦,玩去吧,让嗲地跟爷爷们说会儿话。”

    “好的。”

    小丫头刚跑回屋,克林斯曼博士就忍不住笑道:“很可爱,像个小天使,看得出,你们一家肯定很幸福。”

    “这一点毫无疑问。”

    章程跟郭俊儒夫妇打了个招呼,旋即转身笑道:“先生们,阿绍姆教授和安格拉博士马上就到,很难得聚一次,让我不由地想起了在科学院的时候。”

    柏林墙被推倒前的种种仍历历在目,马库斯博士感慨万千,指着正笑盈盈看着他们的夏遥叹道:“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现在你不仅结婚了,娶了一个美丽的新娘,而且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老啦!”

    克里斯蒂安博士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那时候我们谁能想到有今天?谁能想到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两德统一?都几年了,还像做梦一样,每天早上醒来都不敢相信。”

    “连安格拉都当部长了,这个世界变得真令人有些难以置信。”

    章程打趣道:“听口气,诸位不喜欢这样的变化?”

    克林斯曼博士哈哈大笑道:“不是不喜欢,只是感觉有些……有些……有些接受不了。真要是说变化,变化最大的还是香港NB实验室,突破性成就一个接着一个,现在甚至有了两个诺贝尔奖得主。”

    章程岂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立马让开身体道:“所以我来了,还把姜博士请来了。”

    克林斯曼博士似笑非笑地问:“姜博士,你打算怎么帮我们这些老家伙挽回点面子?”

    姜梅梅走到众人面前,落落大方地说道:“博士,我打算在刚组建的计算机中心搞一项研究,确切地说是验证,大概需要一个礼拜,需要这边的同事全力配合。”

    只有通过实打实的成就证明柏林NB实验室的研发实力,才能体现联邦政府和柏林州政府继续给实验室提供资助的重要性。

    虽然柏林NB实验室也有基础研究学部,但研究人员都老了,没有年轻科学家那样的创造力,只能在技术应用领域谋求突破。而电气和机械又都是西德科研机构的强项,想超越同样不容易。

    把计算机应用作为突破点,无疑是眼前最好的选择。

    在实验室不方便问,在这里实在没什么好顾忌的,克林斯曼博士禁不住问道:“姜博士,能透露下是关于哪方面的吗?”

    姜梅梅与章程对视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博士,恐怕我要让您失望,因为我们接下来要验证的算不上什么成果,只是对未来的一些担忧。但我可以向您保证,这项验证非常有意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它会成为一个爆炸性的大新闻。”

    “爆炸性,我喜欢这个词。拜托了,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事关柏林NB实验室的前途,只能找外援,弗雷德里克博士更是异常严肃地保证道:“姜博士,从明天开始,我会为你提供一切便利条件,如果人手不够,我们可以向洪堡大学和德累斯顿工业大学求援。”

    “我看过计算机中心的人员名单,有他们就足够了,毕竟只是一个验证。”

    她的话音刚落,最后一批客人到了。

    看着安格拉那一脸难得的微笑,章程上前招呼道:“博士,真没想到您今天会来,这几位就不用介绍了,我给您介绍下我夫人夏遥。”

    久别重逢,安格拉同样非常激动,跟走上前来的夏遥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随即拉着她的双手,一边上下打量着,一边笑道:“真漂亮,夏,章能娶到你真是太幸运了。”

    夏遥俏脸一红,用德语低声道:“认识您很荣幸,部长阁下。”

    安格拉摇摇头,看着一脸似笑非笑的克林斯曼博士等人道:“这里没有部长,只有老朋友,而作为老朋友,我必须向你道歉,因为我没能参加你们的婚礼。”

    “您那么忙,没关系的。”

    妻子显得有些拘束,章程连忙道:“女士们,先生们,我想我们可以吃饭了,难得聚一次,吃完饭好好叙下旧。”

    虽然事先没有准备,但饭菜依然很丰盛,推杯换盏,一顿晚餐吃得宾主尽欢。

    享用完饭后甜点,安格拉终于问道:“章,这次你们打算在柏林呆多久?”

    章程沉思了片刻,放下杯子笑道:“大概会呆到明年六月前,当然,中国新年我们要回去和家人一起过,但圣诞节肯定在这里。”

    “一直呆在实验室,还是去其他几所大学交流?”

    “我答应过阿绍姆教授,会接替沈教授去洪堡大学教半学期的自旋电子学,至于其他大学我暂时没有考虑。”

    安格拉好奇问:“沈教授要回香港?”

    章程微笑着解释道:“她刚接受母校邀请,打算回中国任教一年。您知道的,NB电气刚在中国拿了两个大订单,NB实验室也正与中国的研究机构展开了一些合作,对于这点小要求,我们实在无法拒绝。”

    “帮BJ赢得2000年奥运会举办权,也帮自己赢得了中国本世纪末最大的两个订单,章,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一手干得漂亮,以至于连东门子康采恩都要眼红。”

    “业务上免不得有一些重合,况且他们并非一无所获。”

    “可他们想要更多。”

    “谁不想呢?关键是蛋糕就那么大,他多要一点,别人就会少一点,所以才能体现竞争的重要性。”

    安格拉沉默了片刻,居然冷不丁地来了句:“他们想跟你坐下来谈谈,想跟你探讨下东门子与NB电气有没有深入合作的可能性,作为联邦政府官员,我有义务替你们牵线搭桥。”

    克林斯曼博士微皱起眉头,阿绍姆教授一脸的尴尬,马库斯博士、克里斯蒂安博士和弗雷德里克博士则流露出一脸不耻的表情。

    因为他们突然意识到,柏林NB实验室现在所遇到的困境,很可能就是东门子康采恩在背后捣的鬼,试图以NB电气在中国市场的让步,换取他们对柏林NB实验室的支持。

    章程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NB电气今非昔比,已经对东门子构成了威胁。同时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因为NB工业制造、NB仪器仪表、NB电机和NB清洁能源都需要往国内转移,而没有一个大个子在前面顶着,产业转移将会变成有心人攻击的最佳目标。

    谁先开口,谁就失去了主动权。

    东门子显然是坐不住了,竟然通过安格拉先提出合作意向,而他们所依仗的筹码,则会随着姜梅梅在柏林NB实验室的研究成为一根靠不住的稻草。

    吃独食不行,何况中国市场那么大,NB电气一家也吃不下。

    章程故作权衡了一番,抬头笑道:“博士,这是给您面子,如果换作别人,只能让他们去跟NB电气总裁吴金华先生谈。”

    安格拉一脸歉意地问:“章,我让你为难了?”

    “说这些就见外了,如果我们遇到麻烦,您不也会想方设法帮我们解决吗?”

    “当然,不过刚才要求对你们而言太不公平,所以来之前我跟总理达成了一个协议,如果NB电气作出让步,那联邦政府也要在其它方面给NB电气提供更好的环境。”

    “谢谢。”

    “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安格拉顿了顿,接着说道:“另外,见面最好安排在近期,等你们双方在一些问题上达成共识,那总理在访问香港时就能参加你们双方的签约仪式。”

    科尔总理访问香港带得是商务代表团,不仅不能空手而归,还要有一两个具有份量的协议,章程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同意道:“没问题,只要他们的要求不那么过分,我想在总理先生启程前应该能达成共识。”

    她身份敏感,自然不能在此久留。

    把她和尴尬不已的阿绍姆教授送走后,克林斯曼博士就忍不住说道:“章,你根本无需作出妥协,我们有好几套方案,就算没有联邦政府和州政府的资助,实验室也不会因此而关门。”

    章程笑了笑,不无得意地说道:“博士,事实上我们也非常希望与东门子在一些领域展开合作,只是人家一直没把我们当成可以平等合作的对象。这是一个机会,既然可以走捷径,为什么非得多走弯路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