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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终有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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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野心很大,大到已经无法容忍一丝一毫的妥协。

    果然,见姜颐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曹操径直开口道:“我要江山万里,也要美人在侧。琳儿,我要你终身相伴。”这话,他说的坚定无比,眼睛中的光彩,要比这漫天的星光更加耀眼夺目。

    他望着姜颐,眼光灼灼,就像是一团烈焰,在不停的燃烧着。

    寒风起,吹过姜颐单薄的衣衫,微微一瑟缩,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并不是每一件事,都是能那样轻易便做到的。”姜颐冷冷开口,视线转过他的脸,飘向远处的万家灯火,“正所谓有舍才有得,得到一些东西,总会失去些别的东西,而你什么都想要得到,真的是太贪心了。”

    她的声音里,毫不掩饰着对他的嘲讽。

    曹操望着她,双目中似乎带着火焰,“贪心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我既能两者兼得,又何必有所取舍?”他的眼睛里带着不可一世的自信,“琳儿,你说对吗?”

    月光之下,他的眉目愈发的清冷,可是眼光中的踌躇满志,却是无法被这夜色所掩埋。

    “你太自以为是了。”姜颐望着他的脸,很不留情的说道:“你的自大,迟早会用来证明你是愚蠢的!”

    听到她这样的讽刺,曹操也不怒,只是微笑着望着面前端丽绝伦的女子,发丝轻扬,衣带翻飞,“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他这样说,眼中带着一抹宠溺的温柔,就像是在哄一个任性耍脾气的孩子一样,“那为了证明我的确是自大而愚蠢,你就更应该留在我的身边,见证这一切,不是吗?”他微笑着开口,声音很温和,丝毫没有往日的阴厉之气。

    甚至,在这片月色下,他的身上,竟然弥漫着一层朦胧的温柔。

    留在他的身边,见证他的自大和愚蠢?姜颐望着那张坚毅的脸庞,倏尔一笑,缓缓开口,“你的事情,与我何干?”和脸上的笑容完全不搭的,是她语气中的冷漠。

    她一贯是一个很会掩饰自己脾气的人,纵然是不喜欢一个人,都很少会语出伤人,而曹操,却是她第一个冷漠相对的人。甚至可以说,对待曹操,姜颐展示的是一个完全真实的自己。

    冷漠,绝情,甚至……残忍。

    她不在意曹操,所以她可以毫不留情的伤害他,即使是语带锋芒,即使是字字伤人,她也不在乎。

    毕竟,不管是对待吕布、还是孙权,或是郭嘉,姜颐都从未如此冷漠过,只有在面对曹操的时候,她才会用一层坚不可破的冰层将她自己包裹起来。

    她以为,在所有的人中间,她最不在意的那个人,是曹操。

    她是这么以为的,并且一直相信着自己的感觉,所以才会这样毫不留情的伤害他,不留一丝余地。

    果真,曹操的笑容里,慢慢的浮起一抹异色,不是很明显,却是忽视不得。他扯了扯嘴唇,想笑,嘴角却是沉重的抬不起来,终是敛了神色,凝眸很认真的望着她,“当初的事情,恨我吗?”

    突然的一句,和刚刚说的话题并不一样。

    “什么?”姜颐有些惊愕的望着他,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到底是何意。

    曹操的双眸胶着在她的脸上,月色下的一双眼有些朦胧,几乎看不真切,“我曾经做的那些事情,你有怨恨过吗?”

    这一句就像是一把利刃,将他们之间粉饰的太平全部刺破,露出百孔千疮的内里。

    那满目疮痍的一幕又一幕,在脑海中不停的轮放着。那些让她无法释怀的过去,在脑海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死死缚住,不容挣脱。

    姜颐凝眸而视,只见曹操一向自信满满的脸上,竟带着一抹对于她即将要说出口的答案的忐忑。

    姜颐不知道,曹操口中那些他曾经所做过的事情,到底是指什么?

    是以她为棋,威胁吕布?还是他和繁缕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又或者,他所说的,是那些他曾经对她所有的伤害。

    那个时候的她并没有发觉,其实在她的心里,是那样介意曹操和繁缕之间的事情,竟在无意识中,也把那件事请当做是曹操对她的伤害。

    有的时候,人会说谎,会逃避,但是心,却永远不会。

    那些潜意识里的想法,才是最真实,不带一丝掩饰的想法。

    “这很重要吗?”姜颐淡淡开口,视线扫过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脸,却是没有停留。

    曹操望着她突然冷下来的脸,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却又不甘心只是这样。

    “是的,这个答案对我而言,很重要。”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莫名的执拗和坚持,似有一种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气势。

    姜颐终于望向他,如银的月光洒满了整个眼眶,“若是真的重要,当初,你就不会那样做了。”

    彼时,他明明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对于她,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伤害,可是他还是那样做了。既然当初可以那样毫不犹豫的去做,那么她的想法,在他的心中,必然也不是那般重要。

    所以,这一个答案,他又何必执着呢!

    姜颐没有直接的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淡淡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怨恨,也没有任何的愤怒,那些不愿回忆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姜颐不想再去提及。

    有些事情,只有放下,才会忘记;有些事情,只有忘记,才会释怀。

    她忘不掉,却是可以选择放下,毕竟怨恨着他,她心中的痛,并不会因此减少。

    而且,他们之间的立场不同,很难说清楚谁是谁非。

    若是她不是姜颐,或许她并不会觉得,曹操的做法有错。

    有些事情,她真的是不想再提了,就让那些回忆,随着时间永远的被埋葬。

    姜颐这样想着,便是再一次开口,“曹操,过去的事情,我们都忘记吧,那些好的或是不好的回忆,都永远的忘记吧。”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飘渺的云雾,在曹操的心海中,几度沉浮。

    “其实,我很感谢你,毕竟你在我最狼狈、最痛苦的时候,是你伸手帮助了我。若是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掉了,一个人屈辱悲哀的死在扬州大牢里。是你救了我,带我离开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给了我新的生命,你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上。”这是第一次,姜颐很清晰、很认真的和曹操说着自己心底的想法,“但是,你该清楚的,我们之间,并不可能有什么其他的关系,就连做朋友,都是很难,更别说别的什么更亲密的关系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平静的说着,曹操平静的听着,两个人都是面无波澜,就好像他们是在谈论今天的晚饭一样。

    “所以,把一切都忘了吧,把关于我的所有的一切,都从脑海中抹去。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也是伤害最小的结局。”她说着,面色渐渐柔和了下来,“曹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的话已经说的无比明白了,就算是傻子,都能听懂了,更何况是他曹操,睿智聪明的曹操。

    曹操沉眸,不说话,只是望着她,幽黑无澜的瞳眸里,倒映着这个女子清丽的容颜。晚风吹在身上,凉意袭来,可是心底的某一块,好像更冷,有一种万里冰封的感觉。

    若是世界能在这一刻覆灭,他甘愿在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双眼中盛着的,只是这个女子的身影。

    就连曹操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他对于这个眸色淡然的女子,有了那么深刻的执念。那执念,在心底不经意的播下一粒种子,然后生根发芽,硬生生的在他的心里,烙印下她的名字。

    本来,他们之间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她是养于深宫的金枝玉叶,他是外廷之上的典军校尉,他们之间,应该是连相见一面的可能都没有的。

    若是没有那漫天大雪中的倾城一舞;

    若是他们所处的是和平年代;

    若是她不是大汉的长公主……

    可是人生所有的际遇,都是安排好了的,或许是命中注定的,他会遇上她,然后,万劫不复的爱上她。

    然而,在他真的深深的爱上了她的时候,她却是要他忘了她,要他将关于她的所有的一切,都从脑海中彻底的抹去。

    她当真以为他曹操薄情寡义到这种程度,就连深爱的女子都能说忘就忘?

    想到这里,曹操不知道他究竟应该如何对待眼前的这个女子?若非他真的爱她,怜她,舍不得伤害她,依着他的脾气,就算是打断她的双腿,他也能将她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他又怎么能舍得,舍得让她那般委屈,那般痛苦?

    他本是情薄之人,对她可谓是用尽了十二分的苦心,可是为什么在她的眼里心里,却从来都看不见他的付出?

    “我不勉强你,但你也不能勉强我。”曹操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却是无比执着。他望着姜颐的眼睛,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那双晶亮的眸子,“我会等,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

    那一天,也许会很遥远,可是就算穷尽一生的时间,他都会一直等待,等待她说愿意的那一天。

    望着曹操那双深邃的瞳眸,满腔的言语,终是化作了最后的沉默。

    她甚至是害怕的,害怕这样认真的曹操,他眼中的执迷,让她没由来的胆颤心惊。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