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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君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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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基哈哈一笑,道:“朕想赐你就赐你,何必管那些规矩?”

    顿了顿,语气一正,道:“子衿,让你做个女官难道你不觉得委屈吗?”

    听到这里,萧子衿吃惊地一抬头,正好就对上了李基灼灼凝视的目光,使得她忍不住就想退后与他拉开距离,可是背后却抵着柱子,根本退无可退。

    她无处可退,偏偏李基却还欺身靠近两步,使得彼此的呼吸都几近可闻,萧子衿心中莫名一慌,只得将头尽量埋得低一些,再低一些。

    “子衿,你的功劳朕都记得。你的聪慧、才智朕也记得。朕不想让你只做个女官,朕……”

    听到这里,萧子衿已隐隐能猜到他后面要说的话了。一但帝王开口,便是金口玉言,再难有转圜余地。她赶忙跪下,打断了李基的话:“陛下对奴婢的看重,奴婢自是铭感于心。奴婢如今能做个五品女官,已然十分满足,再不敢有其他奢想。”

    “不敢有其他奢想?”李基眯着眼,“你本是秀女身份,入宫难道就只是为了当个宫婢?”

    萧子衿磕了个头,再抬起头时,目中只有一片清澈与坦然,“陛下明鉴,奴婢只愿做墙角一草,不想为圃中之花,与百花争研。”

    “只愿做墙角一草,不想为圃中之花?你可知,如此已是冬季,风寒草枯,但圃中之花尚有开放的。”皇帝的声音渐冷,面露不悦之色。他身后的太监总管高谦一个劲地朝萧子衿使眼色,暗示她莫要得罪李基。

    可是萧子衿心里清楚,若是此时不摆明立场,自己很快就会被纳入后宫。莫看现在李基对她看重,觉得她能时时帮着解决些难事。其实那不过是时势所迫,李基一时间没有可用之人罢了,一但国家安稳下来的时候,“女子不得干政”这种流传了千年的陈规,又岂会因她而改变?甚至,她有可能因此而落罪。

    “陛下,今岁草虽枯,但明春必会再度欣荣。而圃中之花呢?今朝你鲜研,明日我称冠,落了、谢了,明岁再开的时候,也未必会是当初那一朵。更何况,花多,而雨露少,想盼君王一夕顾念,有时需要倾尽一生。奴婢唯愿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唯愿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于寻常百姓而言,或许不难,可是偏偏对帝王而言,却是种奢望。皇帝纵然能倾尽天下财富,却独独给不了完整一颗心。

    所以,在听到这些时,李基是震惊的,是恼怒的。震惊的是,世上女子众多,多少人都渴求能得到他的爱怜,可是偏偏跪在眼前的这个小女子,居然敢公然拒绝。恼怒的是,自己堂堂帝王,今日居然会被她如此不屑!

    可是震惊与恼怒之后,他又从心底里透出一抹悲凉来。原来,原来,高高在上的帝王,却连一个完整的心都没有!

    李基身后的高谦急得是直冒冷汗,这萧女官里平素里是多么伶俐的一个人,莫说是别人了,就是与他们这些皇帝身边当差的宫人也处得极好。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昏了头。后宫多少女人愁白了头,也未必能见得皇帝一面,她倒好,眼看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却偏偏要自贬到树下,当棵什么野草!真真是糊涂啊!

    话已说到这一步,萧子衿原本心中的惧意反而消失了一些,看向李基的目光更加坚定。可是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出现在脑海里的却是陆桓的身影,满满地占据着她的心。

    下巴一痛,却是被李基生生地将下巴给捏抬了起来,李基半弯着腰,逼视着她:“萧子衿,萧子衿,萧子衿……”

    避无可避,她便也不再畏惧,平静地迎视着他的目光。同时,她心里也在赌,赌他绝不会杀她!或许他曾经是昏君,但绝非暴君,即使降罪,也不会危极生命。

    也许是觉得拿她没有办法,又或许是不想逼她过甚,李基在与她对视了半刻后,手终于松开,冷冷地道:“下去吧。”

    丢下了这三个字后,他便又回到龙案后,重新埋首于国事之中。

    萧子衿轻吁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赌是赢了。也幸好是赢了,否则怕是真要做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了。

    默默地行了一礼后,萧子衿安静地退下。

    她走了,可是李基的心却有些乱了,将手里的奏章一丢,倚在龙座上愣愣地出神了片刻,忽然自嘲地一笑,原本的帝王骄傲,忽然间仿佛全失了。

    自那一天之后,她已是连着十多年没有见到皇帝。原本以为这事,就那么过去了。可是谁知道,一道圣旨降到了她的头上。于是,她就从太子伴读成了李基的贴身女官。品级虽还未变,可是等级无意中却是升了一升。毕竟是帝王的身边人,能天天见到李基,这可是连宫妃们都不得不讨好的角色。

    萧子衿摸不透李基是什么意思,明明自己那么明白的拒绝了,看他的模样似乎也不会想勉强自己,却又为什么会突然调她过去呢?

    太子为此颇为不乐意,却又不敢找他父皇反对,倒是给萧子衿甩了几个冷脸看。弄得萧子衿暗暗怀疑,是不是前辈子欠了这对父子的?

    与上次离开德仪殿的时候一样,萧子衿的行李并不多。自己收拾收拾,打了两个包袱就算完事了,然后又不免要去辞别皇后。

    皇后看到她,倒是比从前更显得热情,拉着萧子衿的手,道:“本宫就知道你是个有福的,可惜却不能长久陪在本宫这里。去到陛下那里也好,多替本宫照顾陛下的起居饮食。”

    “是,娘娘。”萧子衿低眉顺眼地道。

    “你在未央殿照顾太子也有不少时候了,本宫对你的表现也一直极为满意,本宫这里也无甚好东西,倒是有一串东海明珠串成的链子,还是当年先太后在世时送给本宫的。本宫瞧那链子与你的气质颇配,就送与你罢。”

    说话间,已有宫女将那串上东海明珠链呈了上来,不等萧子衿道谢,皇后又亲自为萧子衿戴上,还赞道:“果然明珠配佳人,相得益彰。”

    萧子衿知道这个时候推辞,必然会显得不给皇后面子,便也收下,只是又行了一礼,道:“多谢娘娘厚赐!”

    之前皇后屡次试探,总防着萧子衿对皇帝有什么企图,现在却又这般殷殷叮嘱,还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拉笼之意显而易见。看来,这皇帝身边的女官还是比较吃香的。

    出得未央殿,还未走多远,便又见一行人迎面而来。当先一人,衣香鬓影,环佩叮当,脸上笑若春风,正是许久不见的德妃楚灵儿。

    自从遇刺后,萧子衿都尽量不出未央殿,而楚灵儿这些后妃们每日即使是到未央殿给皇后请安,也甚少到后殿去,所以与萧子衿碰面的机会就少了许多。

    “参见德妃娘娘。”

    萧子衿一个礼还未行完,便被楚灵儿给扶了起来,“罢了罢了,这里也没有外人,就不需行那些个虚礼了。”

    萧子衿笑了一笑,道:“娘娘这会儿是来游园的吗?今儿天阴,有些寒,娘娘可莫在外头逗留太久,免得受了寒气。临安的冬季,阴冷得很,可比不得两广之地。”

    楚灵儿握着萧子衿的手,笑道:“到底是子衿心细。本宫也是知道你今日之后要到陛下身边当差,正好来见你一面。说起来,自从你离了德仪殿之后,你我二人便再未好好聚聚了。什么时候得了空,可记得到德仪殿来陪本宫聊聊天。”

    自从辛者库出来后,楚灵儿似乎还是头一次这样亲密地与萧子衿握着手说话。以前在德仪殿时,楚灵儿虽也对萧子衿不薄,但有意无意的还是端了几分主子的架子,而萧子衿也自知身份,不会逾矩。今日楚灵儿忽然这般亲热,萧子衿多少也明白个中原因。

    她道:“奴婢瞧娘娘比以前清瘦了不少,可是身体有何不适吗?”

    楚灵儿凄凄一笑:“真有不适也是心里罢了。”

    萧子衿听出她话中涩意,低声宽慰道:“陛下如今国事繁忙,在后宫之中留恋的时间远不如从前了。即使是皇后娘娘那里,来的次数也不多。”

    楚灵儿道:“陛下如今一心系着家国社稷,也是万民之福,本宫原也不该想太多。可是,陛下再忙,也不至于连着几月难见一面吧?上个月,本宫在御花园散步时,倒是碰到了陛下与秋嫔一道赏游。本宫上去见礼,陛下也只淡淡地应了一句后,便再未理会本宫。子衿,你说本宫是不是彻底失宠了?”

    皇帝对于楚灵儿的冷淡,萧子衿多少也耳闻了些。其实,如今在后宫虽也有几个得宠的,但远不及当初的沐贵妃。自从皇帝的心思渐渐转移到朝政上后,对于女人的喜爱,便渐渐不似从前那般了。所以后宫中,也再没有出现过似当初沐贵妃那样的风头。

    可是对于楚灵儿的冷落,却远比其他嫔妃更甚。

    萧子衿知道,楚灵儿之所以能起势,是太液池畔的阴差阳错。而后来皇帝发现她似乎并不像自己原本想象的那样时,开始是失落的,后来渐渐放开了,只是再难喜欢得起来了。这才造就了楚灵儿如今的尴尬。

    然而对于这些,萧子衿实在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再三宽慰几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