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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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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连日来都没有休息好,又太过担心的缘故,方沐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不仅人瘦得双颊都显了出来,一双眼睛落了眶,还整日里昏昏欲睡,夜里却又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碧波担心不已,接连几波刺客都让她悄悄打发了,并没敢报给方沐阳知晓。眼看离着瑞昌越来越近,碧波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只专心伺候方沐阳。

    离着瑞昌只有三天水程的时候,京里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说是在京外一个废弃的火神庙里头找到了林嘉。只是林嘉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已经请了人医治,并没敢挪动。可信中并没有提及碧珏等人,方沐阳估计他们多半是已经不在了,拿着信纸怔怔地发了会儿呆,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碧波悄悄从他手里取了信纸,替方沐阳搭了被子守在一旁。

    舱门被轻轻敲响,碧波出去一看,是船上跟着的自己人,便低声问道:“怎么了?”那人低声禀告:“后头又来了一拨,我们的人拦不住了,您看是不是赶紧带姑爷先走?”

    见碧波沉吟不语,那人着急起来:“他们的目标是在船上,您赶紧带姑爷从陆上走,我们再找人假扮姑爷拖住他们。”

    也没别的法子了,碧波一咬牙,点点头进去唤醒方沐阳,取了平常衣裳服侍他换,轻声把情况告诉了他。方沐阳略一思忖,也知道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了,收拾了几样随身的东西便赶紧下了船。下船前只吩咐了一句:“挨着往回查,看看是哪里出了漏子。”

    他这一路回来虽未曾遮掩,但是对方居然顺着一路下来,时间把握得这般巧妙,要说没有人泄露行踪实在是不可能。这时节河里的船虽不多,但也不是只有自己这一条船,在路上船也换过两条了。要不是船上或是沿途有人应和,对方怎么能抓着自己不放?

    要是金帮居然出了内奸,那就必须要整顿一番了。

    因为是临时靠岸,也没有马车或是马匹接应。碧波带了十个好手护着方沐阳沿小路前行。再往前最多两个时辰便有个镇子,买上马或者马车就能代步了。

    可没想到方沐阳的身体受不了,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碧波便发现方沐阳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发紫,吓得赶紧扶了方沐阳往旁边坐了歇息,一叠声地问他“怎么了?”

    方沐阳也不晓得是怎么了,才走了没一会儿便觉得手足发冷,身上直冒冷汗,胸闷气短的。竟有些喘不上气。这会儿坐下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按着胸口慢慢调和呼吸。

    押后守望的护卫快步上前,对方沐阳和碧波道:“远远看了一眼,船上似乎已经打了起来。那帮人还带着弩箭,看来是必要置姑爷于死地。此地不宜久留。姑爷稍微休息一会儿,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方沐阳点点头,撑着碧波的手想要站起来,却觉得身上没力,腿也发软。碧波一见,只得将方沐阳背在背上,一行人花了快三个时辰才走到那个小镇子。

    赶紧找了个大夫过来。可那大夫吚吚啊啊掉了半天书袋,大家都没听懂。再看方沐阳,已经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那头追杀的人还没解决,这边方沐阳的状况又不是很好,碧波愁眉不展。守到晚上,方沐阳才悠悠醒转过来。看起来脸色好了不少。碧波忙端了粥过来,一边服侍方沐阳吃饭,一面低声将船上的事情禀报一番。

    那些人劫杀了船只,将假扮方沐阳的帮众砍了一刀,踢下水中又补了一轮弩箭。这才扬长而去。

    除了五皇子,还有谁能这么嚣张狂妄?看来这位对那至尊之位是视作囊中之物了。方沐阳灵光一闪,觉得这机会倒是不错,不如趁机给五皇子找点麻烦。况且他一直寻思着回南楚,这也是个机会。

    方沐阳勾了嘴角一笑,吩咐碧波:“那就直接让帮里将我堕河身死的消息放出去,船上找点证据,找不出就弄一点,反正这凶手是五皇子总错不了的,叫他们闹腾就是,可劲闹,弄得越大越好。你再跟平南王联系一下,我就呆这儿不走了,完了直接回去南楚得了。”

    碧波又惊又喜,连声应了下去安排不提。

    在这镇子呆了不过一天功夫,瑞昌前来接应的人便到了。赵晨李巴鱼领着金帮的人一来,便听说方沐阳下落不明。沿着河道找了好几个来回,却只找到假扮方沐阳的那个帮众的尸体。

    紧接着在被袭击的船上又找到了不少的证据,什么没有标记的弩箭,侍卫的腰牌,零零碎碎的东西一大堆,却都将证据指向了京中。

    这处河道隶属青州地界,知府王克礼跟方沐阳可是老相识,又是三皇子殿下的忠实拥护者。听闻此事,立即就捅到了京里,顿时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封赏方沐阳的公文刚刚在吏部用过大印,还未来得及发出来。此事一出,便有御史上言,联系之前京城内的无头血案,请求严查此事。也有反对者称,不过是一件小事,用不着大动干戈。皇帝又一次晕倒在朝会之上。

    而这些都与方沐阳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南楚前来接应的人手只比金帮众人晚了一天,随后一行人乔装改扮,悄悄回了瑞昌。当北齐朝堂上吵做一团的时候,平南王也微服到了瑞昌。

    一见到方沐阳,平南王林华清变吓了一跳。这才几个月没见,怎么人就成了这副德行?再看身边伺候的只有碧波一个,平南王的怒火自然全朝着碧波而去,把个碧波吓得跪地俯身,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方沐阳撑着身子坐起来恳求道:“舅舅别生气了,我身边统共也就剩下这一个,您再给骂走了,我找谁去?”

    林华清忙叫他躺下,心疼地道:“这才多长时间,你就瘦成这个样子,都是这些人照顾不力,若是换了在府里,直接打断了腿发卖出去就是!”

    方沐阳额头冷汗淋淋,瞧碧波跪着也不是个事,忙拉了舅舅的袖子耍赖:“还照顾不力?要不是她,我只怕还没命回来呢,您赶紧叫他起来吧!”

    林华清这才放过碧波,让她先起来,转而询问方沐阳是哪里不舒服。

    方沐阳自己也说不上来,这一段时间都提心吊胆的,总觉得晚上也睡不好,吃饭也吃不下,可要硬说是哪里不太舒服,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是按前世的说法,顶多也就算是个神经衰弱的症状,可对着林华清,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林华清还以为他是怕看大夫,忙拉了他劝道:“别的什么都先不提,你身子可是最要紧的。请大夫看过没有?”

    方沐阳摇摇头:“急着回来,哪里顾得上看什么大夫?”

    他这番是乔装回来的,本就打算直接回去南楚,又怎么肯多生一番是非?更何况现在对外方沐阳是生死不明的,若是不慎走漏了风声,岂不是不妙?

    林华清自然也明白这个理,沉思了片刻,想起这次带来的随从中有个名唤黄莺的,擅长毒术。自古医毒一家,叫她来请个脉也行,当下便叫人唤黄莺过来。

    方沐阳倒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可是林华清坚持,也只好乖乖躺好了伸出手来。

    黄莺却是个年过三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一副腼腆的模样,进来给林华清请了安,便上前伸出两根指头搭上了方沐阳的手腕。

    他诊了一会儿,皱了眉头不说话,又叫方沐阳换只手。

    这副郑重地模样倒让方沐阳狐疑起来,莫非自己真是得了什么重病不成?

    他放了手,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方沐阳的脸色,又叫他伸出舌苔来看看。旁边林华清心里也有些着急,碧波更急,直接问道:“我们姑爷是哪里不妥?”

    “姑爷?!”黄莺吓了一跳,抖了一下缩回手,站起来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模样。

    林华清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爷这脉相,似乎,似乎……”他吞吞吐吐了半天,咽了咽口水看着林华清阴沉地脸色,一咬牙道:“王爷,姑爷这脉相似乎是滑脉。”

    此言一出,林华清顿时脸色黑如锅底,碧波也吓了一跳的模样瞪着方沐阳。

    就剩下方沐阳自己搞不清楚状况了,愣愣地问道:“什么滑脉?”

    碧波不知道端出什么表情好,无奈地低声解释:“姑爷,就是说您这是喜脉啊!”

    喜脉?就是,有孩子了?

    方沐阳面色古怪,不由把手放在了小腹之上,难道说,这里头居然有个孩子了?

    林华清怒气再也按捺不住,一掌拍碎了椅子扶手,盯着碧波质问道:“说,这孩子是谁的?”

    碧波吓得噗通就跪下了,赶紧分辨:“不是奴婢的!”

    这孩子都吓傻了。

    就算方沐阳这会儿心情复杂,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林华清听了也露出一副无语的表情,碧波这才发现失言,忙赶紧磕头:“不是,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沐阳摸着肚子,只觉得肠子都笑疼了,喘着气对林华清道:“舅舅何必问她,问我不就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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