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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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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李冷几个人等了一天…也不见乌若岩的到来,大家心里就都想到,乌若岩定是被耶律德光囚禁住了,不可能再来。李冷没有回驻地,立刻亲自去查探,这才知道,耶律德光驻扎在定理城外的大军,已经撤走。

    很快,李冷的手下就打探到,铁州的渤海旧部,又掀起了反抗契丹人入侵和统治的战斗,李冷几个分析,耶律德光,一定是带军去征战铁州了。

    李冷迅速带兵赶往铁州,却在路上,遇到了大瞻锋的传令官,说大瞻锋准备反攻忽汗城,让李冷马上回去。

    原来,是大瞻锋终于打探到,耶律阿保机和耶律德光离开龙泉府,就只给耶律倍留下了五千禁卫军,于是决定趁城中契丹人马不占优势,攻打忽汗城。

    李冷没有带军回大瞻锋的驻地,而是直接赶向已经被契丹人更名为天福城的忽汗城,大瞻锋已亲自带军驻扎在城外。而东丹国左大相耶律迭刺,也带着契丹的禁卫军,及渤海国的部分降将降兵,严阵以待。

    耶律迭刺是耶律阿保机的弟弟,一直是耶律倍最忠诚的追随者,为人勇猛而又善于调兵。自知此刻城中精兵太少,而原渤海降兵,到时候是否会反戈相向,也很难说,因此,并不急于击退大瞻锋的军队,

    只要天福城不失守,他有很多时间,等待契丹大军的到来。

    双方相持在城墙内外,已经数日。

    可是,耶律迭刺直到临死,都不会想到,杀了他的人,并不是还没开始正式攻城的渤海王爷的军队,也不是留在城中的渤海降兵,而是契丹人。

    得知耶律迭刺未战而遇刺身亡,宫里的耶律倍大吃一惊,连忙派人调查,却没有人知道,从天而降的刺客是何方人氏。耶律倍一边派人厚葬耶律迭刺,一边派人出城,快马加鞭,禀告正在返回天福城路上的耶律阿保机。而他自己,则亲自来到军中,准备迎战大瞻锋的军队。

    耶律倍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遭遇的渤海先锋,竟然是李冷所率领的。

    玄清道长目睹着李冷和耶律倍,终究是没有躲过,在两军阵前狭路相逢,禁不住心下黯然。

    论私人情感,耶律倍和李冷也不算是私交不够深厚,无论是他们去契丹救乌若岩或祝雪梦,还是派人保护李冷和乌若岩的家人,耶律倍都是尽心尽力,李冷对耶律倍,也一直心存感念。

    可是,却又恰恰是他们契丹人,让李冷的国家沦谄于外族铁骑之下,这份国仇,在深厚的私交面前,究竟孰轻孰重,恐怕连李冷自己,也无力分辨,抑或,没有心思去分辨。

    “冷兄弟,没想到,竟然是你我之间,要兵戎相见。”耶律倍自己,也不禁感叹。

    “图欲兄,早就应该想到。”李冷道。

    李冷的话不多,耶律倍还是听懂了。确实,早就应该想到。在他跟耶律德光一起力劝父皇,倾契丹全力攻打渤海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渤海国的百姓,是不会轻易臣服于契丹人的统治的。

    “师父!沐风!”耶律倍看到玄清道长和林凡,也骑着战马,在李冷的两侧,不娄得长叹一声。

    许多年来,耶律倍也曾经随耶律阿保机,征战过很多地方,乌古、

    党项等等,就是此次攻打渤海国,他也亲率契丹军,让不少渤海将士,死在他的手下。可是,却没有一次,让他的心里,生出这么多的感慨。

    对面的,不仅有他的师父,还有他惺惺相惜的朋友。他知道,作为一个入侵者,他不站在正义的一方,所以师父和林凡,都会在这一刻,选择了站在李冷身边,而不是他的身边。

    “图欲兄对家人的照顾,仲涛感激不尽。”李冷话音刚落,手势已下。

    耶律倍同时传命。

    “迎战。”

    那一年的元宵节,他和他曾经同时飞身跃起,去救从台上不小心跌落的小男孩儿:那一年的上京客栈,他和他曾经一个吹笛,一个抚琴,跟乌若岩一起合奏吟唱:那一年的道士山,他和他曾经携手,杀掉了耶律德光派去的杀手:那一年的契丹西楼,他和他一起黑衣蒙面,夜探元帅府:那一年西楼城外的树林,他和他曾经拼尽全力,想保护被耶律德光手下追杀的乌若岩……

    往昔一幕一幕,都抵不过现在和现实的无奈,他们为了各自心中的信念和执着,率领着各自的人马,必须在战场上厮杀。

    玄清道长曾经说,他们注定做不了明友,也许。

    他们的彼此欣赏,终究抵不过,这浴血的国仇。

    再说契丹皇帝耶律阿保机,在听说耶律德光已径先他一步……率兵赶往天福城,心里已只然十分清楚耶律德光的野心,

    不禁心急如焚,日夜行军,往天福城而去。由于心情焦躁,又不得好好歇息,病情未见好转,反而日益加重。

    不想,路上却遇到耶律倍的人来报,耶律迭刺在天福城遇刺身亡。

    急火攻心,耶律阿保机一口鲜血喷出,人就倒下了。

    他知道,是耶律德光派人干的!他苦心栽培的太子耶律倍,已经不是耶律德光的对手,不仅保不住皇位,恐怕日后,也很难保住东丹国。

    耶律德光的大军来到城外,正赶上大瞻锋的军队,在大举攻城。

    眼看着耶律倍的禁卫军,就要无力保住他们东契丹国的天福城,耶律德光来不及想他跟耶律倍的个人恩怨,立刻调兵遣将,从后方攻打大瞻锋的渤海军。

    攻城就要成功,却遭遇耶律德光的大军袭击,大瞻锋知道,此番反攻,又是功亏一篑。保存实力才能有再战的机会,大瞻锋决定接受李冷的建议,带兵从侧方契丹兵薄弱之处,冲出耶律德光的包围。

    耶律德光的目的,就是保住契丹在天福城的统治,并未对大瞻锋的军队乘胜追击。还有一点,是因为他并不知晓,此刻的李冷,已经回转天福城,参与了攻打天福城的战斗,否则,他一定不会放过大瞻锋的人马。

    因为,他在乌若岩一如既往的淡漠之中,已经决定,一定要除掉李冷。

    耶律倍站在城头,看着李冷率领渤海国的残军,冲出耶律德光的包围,一路向东而去,又见耶律德光并没有赶尽杀绝之意,在心里,悄悄舒了口气。

    “冷兄弟,放心吧,我还会跟从前一栏,保护你的家人,不让德谨有可乘之机。”耶律倍在心里,暗暗说道。

    此时的耶律倍哪里能想的到,父皇耶律阿保机因为听到他派人带奔的消息,急火攻心,忧思过度,已经一病不起,于七月二十七这一日,带着对他和对契丹皇位的牵挂,没有返回契丹皇都,也没有赶到东丹国天福城,就在路上驾崩。

    消息传到天福癞,耶律倍悲痛欲绝。见耶律德光已经在安排,留下足够抵御渤海人再度返攻的军队在天福城内外,耶律倍立刻决定,带王后萧氏,同耶律德光一起离开天福城,追赶已经决定返回契丹的述律平,和耶律阿保机的灵柩。

    他们快马加鞭,很快就赶到扶余城梓宫,跟母后述律平一起,扶耶律阿保机的灵柩,返回契丹西楼。

    对于耶律阿保机的忽然驾崩,皇后述律平觉得异常震惊。虽然她还算沉着冷静,立刻决定临朝称制,代管国事,但是她很清楚,这种情形,不应该也不可能,会持续很久。

    契丹国还是需要一个皇帝,才能够让臣下及各部落和各邻国,都不敢轻举妄动,哪怕,这个喜帝只是个傀儡。

    此刻的述律平,已经决定,一定不能让耶律倍当上契丹皇帝。虽然她手中现在掌管的原本属于耶律阿保机的部分兵权,不足以跟耶律德光相抗衡。

    不过,她依然没有放弃,让耶律李胡继位的念头。

    只有耶律李胡继承了皇位,才不至于让她大权旁落。

    耶律德光听闻父皇驾崩,也觉得事发突然。不过幸好,他早就做好了在皇位之争上,跟母后及手足狭路相逢、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并未幻想过,有一天他能让父皇幡然醒悟,明白他更适合做契丹的皇帝,而将耶律倍的太子之位废掉,由他来做太子。

    见耶律倍带着王后离开东丹国,也跟他一同返回契丹,耶律德光知道,皇兄耶律倍,这是想回契丹主持大事,不让皇权旁落。不过,有母后在,恐怕皇兄的想法,过于单纯了。

    耶律德光也知道,母后述律平,虽然将萧温嫁给了他,但在继承皇位的人选上,依然在他和耶律李胡之间,摇摆不定。他倒不担心耶律李胡,却要谨防母后,会采取什么手段,削弱他的兵权和支持者,如若那样,他的胜算,就会少了许多。

    真正因为耶律阿保机的驾崩,觉得天塌地陷的,只有如今已经是东丹国人皇王的耶律倍。

    他虽然心里知道,他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顺利继承皇位,成为契丹国的第二个皇帝,并按照自己的想法,治理契丹国。

    可是此刻,他实在是太伤心了,他还是决定先安葬了父皇,再考虑皇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