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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章 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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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说嘛。董丞在不着调,也混成了一个国内外俱知名的画家。书画界的水有多深,董二三不是一点不知道。有才的穷极一生,也卖不出一幅画作,走运的一步就冲天了。最无语的,还是那些死后才荣光加身的大师们了。有才气,还要有运气,更要有人气。

    董丞的天真,在于他活的认真。把生活中,每一件小事都当做天大的事来看待。善待着自己,也善待这身边没一个人,甚至一件东西。他不是无知,而是把很多东西,他自己就给自动隔绝了。放大好的,无视坏的。这是因为以他的逻辑,有些事,是如何都理解不了的。就好比,他永远都无法理解她当初为何一心寻思一般。

    就算董丞走到今天,有很多人在暗中护着他,但若是个扶不起的软泥,那也是做无用功的。他不理解的东西,不代表不知道。别人说他父母抛弃他,可他依旧认为他的父母是个好人,却对他们没有任何的怀念和感情。反而对外人眼里的仇人,尊敬有加,却不谄媚奉承。这些态度,就足以解释董丞的思维和性情了。重情,但是不滥情。仁义,但是不愚忠。

    现在面对这个包袱的怯意,董二三猜想,多一半是因为他以前有听了什么闲话了。

    比如,他生身父母的死亡,和董老太太有关之类的......

    全中。

    今天,董丞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他面对了一次比一次严重的难过事件。在他知道自己不是董家的孩子,而亲生父母已经去世的消息之后,就总有人,来来去去的,在他耳朵边上,说着很多扰乱他的话。

    “你爹妈是被你大妈害死的,就为了谋夺你爸爸的财产....”

    “你这是认贼为母,放着正经亲戚不认,不孝不义啊!”

    “你还叫她母亲?她就是养条狗似的养着你,给她儿子玩!”

    “你姓董,也永远不是董家人啊,你该姓唐啊!”

    诸如此类,举不胜数。董丞不明白,他既然不是母亲生的,那为什么母亲要养着他呢?他要不是董家人,那为什么要姓董呢?利用?玩具?他是人啊。就算母亲待他普通直白,可是,董丞只知道一条,没有大哥,就没有他。大哥待他,挖心掏肝。说这些话的人,又不是大哥,也不是母亲,更不是他自己,怎么就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呢?这样不对。

    咳,只能说,搞破坏或者主持正义的人,都漏算了一条——董芳瑞对董丞,是真心实意,全心全意的好。养他,照顾他,陪他玩,教育他,连董丞青春期的第一条有蝌蚪的小内裤,都是董芳瑞给洗的。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不见得能做到这个地步。

    董丞就是只要董芳瑞的好,就能否定一切坏的人。

    “额,宝贝啊,咱们不管它,先想想,晚上吃什么吧......”准备逃避。

    董二三揪住他的衣角,“我来。”说完跳下沙发,伸手就要解包袱。董丞叫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抱住女儿,“等等等等等.....”

    “等什么?”董二三躲开他的手,“等您想清楚,明天的太阳都出来了。”快速动作,几下就解开了。

    包袱本身就很轻,解开,里面是个收口的荷包。看着有年头了,布料都褪色了,缝线也有点松动。董丞和董二三互看一眼,董二三身后,松开荷包,从里面就掉出一张照片,一份文件,和一对红宝石的戒指来。董二三抖抖荷包,什么都没有了。

    就这些?董二三拿起照片,是穿着很复古衣服的一家三口,女人坐着,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至于为何说是一家人,因为包括那个襁褓里的婴儿,三口子都露出了同样的笑容——傻里傻气的。

    “这是您亲生父母吧?”董二三把照片交给董丞。

    “应该叫爷爷奶奶~~~”董丞嘴上反射性的纠正,眼睛却一点也没离开那张照片。双手接过,“我还以为,这,被风吹走了呢...”

    董二三打开文件,示意董丞说下去。

    “那时我刚知道我不是母亲的孩子,就想起这张照片,拿着存钱罐,带着一个拨浪鼓,还有这张照片,离家出走了。”董丞很感慨,董二三很平常心的点点头,是董丞会干的事。

    董丞,“....我是乃爸爸~~~~”咳,“我那时一心就想找到照片上的人,铁了心似的,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其实那时在放某孩子找妈妈的电视剧...这点董丞当然不会提了。但是董二三听他的话意,就知道他估计是缺心眼的学什么人呢,还天涯海角...

    “结果,不到一天,就被大哥找到了。”董丞脸上都是感慨的笑容,“那是大哥唯一一次打我。打完我,给我吹气去痛,却别我哭得还大声。”董丞眼眶发红,“我心疼大哥,就一气扔了这张照片......”

    董丞细细的抚摸着照片,“这一定是大哥帮我捡回来的。”却像在抚摸一个人。

    董二三放下文件,看来董大伯和董丞的感情,比她想的还要深的多啊。把文件递过去,挡住照片,“那这个,估计就不是您大哥能办到的了。”

    这是一份离婚书。董二三看到签字时间,就在董丞生父去世的当天。董老太太,果然说一是一,人一死,立马就离婚了。虽然这份婚书没什么法律效益,但是,对董丞来说,却意义重大吧。

    确实是。董丞的心思本来还在照片上,随便瞥了一眼,就僵在了那里。过了好半天,他哭了。

    董二三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爬到沙发上,站起来,学着董丞的动作,轻轻拍拍他,“恭喜了。”起码,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董丞的出身,光彩了很多。婚外通奸生子,和自由恋爱生子,总是后一个比较能说得出口的。如果忽略时间先后的话。

    董丞听见这句恭喜,眼泪掉的更凶了。他一般哭,都是有声的,只会让董二三觉得无语。而这种无声无息的落泪,衬着他美玉般的脸颊,青莲着露,当怜惜甚矣——这是董二三脑子里,唯一闪过的话。

    董丞,董丞,你为什么是董丞......

    二三是不会说这句话的。但是想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伸着短短的小手臂,环抱住董丞,我以后觉得不会让您如此哭泣的。虽然很美。

    哭够了,董丞用手绢吸干泪水,状似自言自语的说,“其实,我是向着母亲的,不单是因为她是大哥的妈妈,而是,她一直,都在以她的方式,辩证着这世间的所有,并让我明白,什么才是最美好的东西。”口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情。

    董二三眼珠动了下,闭嘴没打岔。

    “人都说,世间最美好的,是爱情,是母爱。可是,母亲用她的方式,告诉我,爱情,只有在没有生活的零零碎碎和负累中,才能得以保存。如果当年,父亲和妈妈带着我,他们,一定不会有最后那么快乐的时光。有时,我就想,也许,死亡,才是爱情最美好的结局。”董丞又拿起照片,“我也曾爱过一个女孩子,她喜欢披肩,各种漂亮的披肩,我开始以为,那是一种爱好。但是,当她以我没有钱没有未来的理由抛弃我的时候,我想明白了,那个披肩,其实,是她的盔甲。”

    董二三垂下眼帘,她会找到这个女人的。

    “海赫格说,她其实就没爱过我。可我知道,她爱过。她站在阳光下,笑眯眯的看着我,眼睛里都是五彩冰纷的碎片,拼成了我。但是,她更爱她的披肩,能让她看起来,很高贵很文雅的披肩。而我,大概爱的,是她眼里的,那个我。可是,谁又能说,我和她之间,不是爱情呢?只不过,那份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而已。而我,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爱她罢了。”

    董丞看着董二三,“所以,宝贝,你看,爱情,重要的不是它本身,而是能让你产生爱情的那个人。只有那么一个,千千万万人中,就只有一个人,可以让你觉得,你是无与伦比的。让你发自内心的喜悦感叹,啊,这个世界,真美好...让我和这个人,哪怕只相爱一秒,那么我整个人生,都会变得美妙起来。一眼万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只要那么一眼,就可以独自缠绵徘侧万年。这才是爱情,真正该有的样子。如果你以后有了这种感觉,那么,就是那个人了。”

    董二三点点头,心里觉得这完全没必要,她不觉得她会爱上什么人,更不觉得她会产生这种感觉。

    额,做人不能太铁齿。

    “母爱,咱俩都没有。”董丞第一次在董二三面前,露出讽刺的笑容,却是他特有的温暖味道,“我对我的生母,也没有感情。但是,我从来没有怨恨过她。是她把我带到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这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我是感激她的。”这次笑的很蔚然,“人的一生,不该是为了子女,就牺牲自己的。离开我,她可以活的更好,那我宁愿她忘了我。没有人可以规定出,母爱该有的样子。对于我来说,她的放弃,对她自己,是一种成全,而对我,就是最大的爱护。如果没有她的放弃,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想着,又加了句,“那也不会有我们家宝贝啦~~~”

    如此逻辑,又思想正面,积极乐观向上的人,董二三不知道,她还可以说什么。更不知道,更怎么接他的话。如果天下被抛弃的孩子,都抱着这种念头,那么,估计离世界大同也不远了......但是,这里面,不包括她。董丞的好意,董二三明白,可是,也仅仅是明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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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回来晚了。。。今天遇到好多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