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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败了。”
“这个江湖，纯粹靠实力说话。我们急于求成，兄弟、金钱、关系、狡诈、凶残各个方面都不如人，被打得大败，我们团伙中最具战斗力的任晓东那帮人全部被打残，任晓东自己也受了重伤，整个江城的混混团伙都接到了蓝许的追杀令，我和阴四爷走投无路，象老鼠一样躲藏。”
“然后，在快绝望的时候，局二叔伸手拉了我们一把。”
“局二叔是当年跟老爷子苏威胜一起出去闯荡打天下的威胜公司的四位元老之一，也是当年老爷子的代言人，江湖中有什么纠纷，都由他出面协调，一言九鼎。他伸手拦下蓝许，放过我们，我们才能够重新在江城露面，团伙的成员才重新聚集，恢复元气。”
“当然局二叔也不是义气，而是为了网罗我做威胜公司的打手，因为当时威胜公司正准备跟另外一位江城大哥谢淳恩开战，却不想内部发生的分歧，也就是叶山鹰准备用自己的方式来领导威胜公司，用现代化的模式来进行管理，包括业务升级，这相当于洗白，但是以局二为首的元老派不适应这些新的思想和方式，同时又不甘心大权旁落，所以联合叶山鹰的妻子苏雪莲，也就是老爷子苏威胜唯一的女儿，苏雪*峰和苏雪强的妹妹，准备把叶山鹰踢出公司，他们还是用传统的江湖模式来挣钱，打人。你听说过这些故事吗？”
苏树东转头看叶三省。
叶三省摇头：“基本没有听说过。苏少跟苏家有什么关系？”
苏树东伤感地摇摇头：“算来也就是十年，却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不说你，就是江城现在招摇的那些混混，又有多少人还记得这些人和事？所以你连我……以前做过什么也不知道。苏少是苏雪强的儿子，私生子。苏雪强是老爷子的二儿子，大儿子苏雪*峰是个强人，人聪明又能打，很小年龄就出来闯，老爷子不想让他继续混，却倔不过他，只好转为培养他，让他将来接老爷子的班，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会跟老爷子一样，成为江城大哥中的大哥。”
“但，我们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叶山鹰出现前，苏雪*峰就被另一位在新区崛起的大哥曹旭请了杀手枪杀，苏雪强是花花*公子，立不起事，最后，公司元老决定扶持苏雪莲主持公司业务，却不想苏雪莲一直崇拜叶山鹰，他们曾经在江城中学同学，叶山鹰高苏雪莲很多级，叶山鹰毕业后，苏雪莲给叶山鹰写信，然后他们成为笔友，最后成为情侣，苏雪莲拉叶山鹰进入公司。最初，叶山鹰排斥成为一位社会大哥，后来几经波折，叶山鹰在上海做了一个巨大的项目，欠下了巨额债务，威胜公司再次邀请，叶山鹰重回威胜公司，运用先进的理念和科技，再加上一点运气，打掉曹旭，替苏雪*峰报了仇，威胜公司重新一统江城，叶山鹰却也被当时的江城公安局长，后来的省厅厅*长夏洛抓捕，五年后才出狱。而那五年，也是我跟阴四爷在社会上摔摸打滚，慢慢崛起的五年。”
苏树东绝不是唠叨的人，可是这一刻，说起那些久远的人和事，却是尽可能详细地补充所有的细节，随口道出，似乎这些人和事，就一直藏在他的心里，历久弥新。
“叶山鹰出狱是哪一年？他出狱后你才向他挑战的吧？”叶三省问。
“叶山鹰出狱后，苏雪莲准备让他继续领导威胜公司，可是他还是坚持他那套自以为是的洗白方式，同时谢淳恩又联络了其他大哥结成同盟向威胜公司施压，局二笼络我，我向叶山鹰挑战，同时，阴四爷又跟我发生分歧，他想趁乱打劫，不做其他大哥的跟班，自己当大哥，所有的事都搅在一起，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一场大火并，阴四爷死于非命，谢淳恩失去了儿子，自己也成了植物人，省厅夏洛厅*长亲自带队成立专案组，一网把江城的大哥们打尽，付云川，刘成，段炼，邱松涛，蓝许全部落入法网，基本都是无期，张宪父子远走美国，苏雪强去了欧洲，我运气好些，开战前听了叶山鹰的话，一起重回上海征战商场，算是躲过了这一劫，但从此隐姓埋名，不再在社会上混迹。这就是你没有听说过我名字的原因。”
叶三省默然。
看着眼前无声流去的河水，逝者如斯，短短这番话中，包含着多少江湖传奇，血腥搏杀，很多人的一生，就在一句话中画上了句号，更多的人，连被提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夏洛因此光荣退休，为她的传奇生涯画上圆满的句号，苏家最大的依靠苏南，当时的常务副省长，去了沿海，不知道受没受影响，前不久就在那里退休，风声过后，叶山鹰，苏雪强，张宪，付恒都回到过江城，包括我，我们都有一个深刻的认识，不管承认不承认，属于社会大哥的时代，过去了。以后也许是资本的时代，也许，是几千年来都没有变过的，权力的时代。”
“我听说北哥当年向苏老爷子发起挑战，苏老爷子请他摆酒，把大哥中的大哥这个位置交给了他，自己隐退？咦，不太对哟，说苏老爷子是苏少的父亲，那就是苏雪强了，他……”叶三省疑惑地皱眉。
“苏雪强一生中做了无数的荒唐事。包括苏少。”苏树东冷笑，“他当年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投资拍电影，开酒店，大部分时候都在北上广和外国飞来飞去，挥霍老爷子的钱，老爷子二十年前就得了癌症死去，怎么可能让北哥来挑战？以老爷子的个性和实力，江城没有人敢这样做，想要挑战他的人比如程世一，陶夏都被老头子主动出击，打到认输。老爷子从来不会让人摆个酒就乖乖退隐这样的怂事。这是苏雪强做的。”
“苏少是苏雪强跟他夜总会一位服务生无意中生下来的，他可不管，老爷子知道后把苏少接回家，放到苏家湾养，不等他养大，威胜公司已经灰飞烟灭，所以苏少并没有享受到苏家任何好处。他只认我这个叔叔。”
“所有的大哥被夏洛打掉后，苏雪强觉得江城他最大了，所以无耻地借用他父亲的名头，要所有的人都称他为老爷子，其实当时他还不到五十岁。其实称呼什么没有关系，比如阴四爷，他喜欢人家称他‘爷’。比如我，老爷子是我一生的神，当初老爷子还没有崛起的时候，街坊都亲切地叫他大苏哥，我觉得跟老爷子没法比，所以我就是小苏，也喜欢兄弟们都这样称呼。”苏树东脸上闪过一丝激愤，“但你用了老爷子的名头，就得承担老爷子的责任，维护老爷子的体面和尊严，他倒好，遇上北哥这样的硬茬，立刻拱手相让，把老爷子一生的名声都毁了。”
“你没有想过接过老爷子的衣钵，重振苏家的名声？”叶三省问，“你这么多年都忘不了你最好的朋友阴四爷，阴四爷想成为江城大哥中的大哥，你可以替他完成这个志向吧？”
苏树东脸上第一次露出生动的表情，伤感而无奈，好一会才说：“我说过了，时代变了，属于大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属于金钱加权力的时代。既然都不是真正的大哥了，我去抢它有什么用？你喜欢一件衣服，但仿品，你会喜欢吗？你穿在身上，也会被真正有身份有力量的人耻笑。”
“那么你自认为是真正有力量的人了？你看不起北哥？”叶三省敏捷地抓住话头问。
苏树东没有回答，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对北哥不屑，还是对这个问题不屑。
叶三省沉吟一下，说：“好了，我先感谢你请我来，听了这么……曲折的一段故事，那么，我现在想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