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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弗林一家坐在客厅聊天。主要是弗林夫妻俩对周青峰不断发出疑问。基于对种花的想象,他们偏向于问些政治,生态,宗教之类的话题。问的还都挺刁钻。
按周青峰想当然的意识,种花家好歹也是这地球上的五大流氓之一,老外就算再讨厌,好歹也得尊重点。可实际上欧罗巴的普通居民对种花的了解相当匮乏,还充满偏见。
若只是个普通学渣,周青峰早就难以应付这些平日从未想过的问题。可弗林一家却又不是说歧视种花,他们就是单纯的无知,只会套用白人的世界观来看其他国家和民族。
在过去几百年里,西方文明利用自己在科技和国力方面的优势,竖立了白人的强大话语权。欧洲的强国便是世界的强国。这导致他们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是亘古以来不可动摇的真理。
那怕是经济同样发达的日韩,也是紧随欧美的脚步,不过是给人当狗而已,从未挑战过西方对世界的认知。
在这种背景下,周青峰必须绞尽脑汁,把自己父母留下的大量文化知识充分调动起来,才能应付诸如‘种花家为什么吃狗’,‘种花家为什么没信仰’,‘种花家为什么没自由’的话题。
这简直就是一场极其严格的开卷考试,考题却是周青峰想都没想过的高难度。他又不能服输,这关系到脸面,关系到男人的尊严,关系到还能不能快乐的跟妹子‘为爱鼓掌’。
这场意外的‘考试’逼着周青峰重新认识自我,认识种花和外国,认识自己的民族,逼着他在思想上去提高,去进步。
当周青峰在绞尽脑汁的应付,弗林夫妇眼中的种花小子无论是知识的深度还是广度,都令人难以置信的深厚。这跟他说自己只是个来欧洲旅游的种花高中生差异太大。或者说......
种花家的高中生都这么牛逼吗?
比如谈到历史,周青峰可以背书一般对比古希腊文明和古种花文明的差异,“古希腊文明是一个破碎的文明,它是建立在爱琴海上一个个相互地理隔绝的贸易城邦上。
很多人都以为雅典,斯巴达,迈锡尼,底比斯等等知名的古希腊城市是统一的,实际上完全相反。
由于高山和大海的阻隔,这些不同的城市之间更多的是斗争而非合作,是一个个小的独立体系。他们在不断征战和讨伐中整合。这种彼此独立的概念一直影响到现代欧洲。
可种花文明不一样,我们是典型的大陆文明。我们从两千多年前就讲究大一统,权力高度集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我们自上古时代就有统一的文字,统一的语言,统一的文化,这是现代欧洲都没有的。欧盟一直想获得的统一市场,我们早就拥有了。这其中的便利,欧洲的居民是无法想象的。”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淘宝包邮这种好事,欧洲的老百姓想体验都难啊。语言上的障碍就能让人崩溃,光是比利时这个小国,就分法语区,德语区,荷兰语区。
周大爷叽里呱啦一通讲,愣是把弗林夫妇俩说的一愣一愣。他们倒不至于光听这么一大段就对种花文化有多深了解,对种花民族的认识有多大改观。可他们不得不对眼前少年表示叹服。
欧罗巴是流行神童文化的。
比如毕加索,比如莫扎特,比如高斯。
周青峰的侃侃而谈让弗林夫人都有点浑身燥热,她本就对这高大健美的少年有些好感,刚刚还被对方公然调戏,现在更有点被其吸引。
弗林先生则很是坐立不安,他固有的观念让他对周青峰的话语很是不满,试图反驳周青峰的观点。可他动动脑,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说出同样具有说服力的话语,找不到论据。
说白了就是弗林先生脑子里只有一些支离破碎,毫无关联的概念,却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将这些概念联系起来。他无法进行长篇大论,就只能单调的提出些观点而已。
现代人看似从媒体上接受了大量信息,可这些信息大多都派不上用场。可怜的弗林先生缺乏一个系统的知识体系,于是只能不断的提出问题,然后看周青峰表演。
周大爷倒是越说嘴越利,越说越兴奋。在度过最初的惶然和生涩后,他开始意识到父母给与的知识就是一座巨大的宝库,不断的挖掘便能提升自己的思辨能力。
“西方媒体总喜欢夸大的抹黑种花家,比如说‘吃狗肉太残忍’,这完全是个伪命题。欧洲人在生活中干了更多残忍的事情,为什么媒体从来不提?
比如为了做皮鞋,把两三岁的小牛剥皮。
天哪!
就因为需要柔软顺滑的皮革,竟然把可爱的牛宝宝给剥皮了。这些小牛的皮被制成了高档的皮靴,名贵的皮包,奢侈的皮具,赚取了大量的金钱。
那些无良媒体想过牛宝宝的痛苦吗?为什么不声讨这种为了赚钱而进行的残忍杀戮?牛宝宝那么可爱,你们怎么忍心杀它?这比吃狗肉还更可怕。”
周青峰这话就诛心了,说的弗林夫妇俩面无人色。可他马上见好就收,主动递台阶,说道:“其实我认为这跟残忍不残忍没关系。
人类是万物之灵,它在发展中天然拥有掌控其他生灵的能力。自然界本来就弱肉强食,我们不过是适应了这个规律而已。我们利用的各种牲畜都是我们自己饲养的,不能赋予它们人权。”
对对对......,弗林先生连忙赞同,觉着自己还是别跟这小子争辩了。再争辩下去,他只怕连人都当不成,只有蒙羞的份——这高中生太妖孽了,一张嘴能把人喷死。
周青峰意犹未尽,还想再说点什么。弗林先生算是怕了他,不得不高挂免战牌,转而把电视机打开,大家一起看看娱乐节目什么的吧。
开开心心多好!
为什么要想不开跟周大爷打嘴炮呢?根本说不过他,好不好!
电视一开却在播报新闻,恰好是昨晚布鲁塞尔南郊的那场车祸。比利时警方正在通缉一名亚裔女子,可给出的画像却是容貌大变的浓妆形象。
笨笨的伊芙好像这会才反应过来,指着电视画面说道:“这不是我们昨晚参加的赛车嘛,竟然有人遇害了?”
废话,死了两个人呢。
其中一个还是被凶犯开枪打死的。
嫌疑犯在露天聚会故意勾搭了死者,并且利用赛车活动甩开一辆保镖开的‘奔驰’,并利用车祸干掉另一名保镖,最后抛尸逃离现场。
那辆‘保时捷’在案发现场几十公里外被发现,已经被纵火烧毁,没能留下任何值得追查的线索。那名活着的保镖给出一张不真切的画像,就没有更多关于凶手的信息了。
最让媒体关注的是被枪杀死者的身份,也就是那名叫莫里森的胖白男。他是什么财团的继承人,不但拥有巨额身家,还有相当强大的政治影响力。
周青峰不太懂欧洲财团,新闻上说的也不清不楚。可因为这人的死亡,今天的欧洲各大股市都发生震荡,据说影响甚深。弗林夫妇也对此表示惊讶和不安。
“最近整个欧洲都不稳定,发生了太多事。”弗林先生感慨道。
这似乎话中有话,周青峰问了句,“怎么不稳定了?”
哈......,终于有这小子也不明白的事了吗?
弗林先生忽然来劲了,就想科普一下最近的欧洲局势,“你从高卢过来,应该知道前不久高卢总统被恐怖分子给炸死了。”
“对。”周青峰点点头,“高卢现在都乱套了,议会也完蛋了。整个国家都没有安全感,好像从那天开始便末日降临了一般。”
弗林先生立马抓住周青峰话语中一个错误,说道:“维克多,你错了。这种不安全感很早就出现了。
在两个月前,普鲁士发生了政坛地震,原本执政的最大党‘基民盟’主席忽然暴毙。其党内二号人物宣布组建新党。因为其执政理念极为激进,被媒体广泛称为‘新纳脆’。
而一个月前,东面的毛熊也出现意外,已经势弱的俄共忽然宣布要重新强化自己的地位,重新领导人民夺取政权。
他们选出了一名新的领袖,号称要‘肃清祖国母亲的所有敌人’,包括那些冥顽不化,死不悔改的内部叛徒。不过这名领袖很快被毛熊的警察抓捕,并且被丢进了精神病院。
就连我们比利时也出现意外,上周布鲁塞尔的警察局长出车祸了,当场死亡。据说还有人试图驾驶汽车炸弹炸毁欧盟总部,幸好被安保人员拦截。
现在整个欧罗巴的所有政府都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他们都没能在正常运作,政治人物总是说出些奇谈怪论,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洗脑了一般,发生了很多违背常理的事情。”
弗林先生说的得意,最后这句更是自己想象。他还特意指了指电视,“昨天出车祸的莫里森也是如此。他是最近才冒出头的,经常在媒体上发表些奇怪的言论,比如解散欧盟。”
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周青峰感觉自己脑袋里跟炸了个雷似的。千头万绪之中,似乎已经隐隐浮现某种真相,却又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傻傻的伊芙倒是说了句:“我们欧洲在变得混乱吗?”
混乱!
没错,就是混乱。
从两个月前开始,整个欧洲都在发生巨变。
而两个月前,正好是周青峰父母死亡的日子。
茫茫然中,周青峰想起了霍华德背后那个神秘的委托人,那个处心积虑想要杀死自己的家伙。他暗想:“高卢总统毫无疑问是那家伙弄死的,那么其他的事呢?”
黄鹂在其中是什么角色?
掌握‘能量魔方’却无法利用的加洛林家族又是什么角色?
还有我的父母,他们又在做什么?
还有我。
我的使命是什么?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人物和事件背后似乎被某一个可怕的秘密给串连起来。
“维克多,你觉着你对历史很有见解。那么对于当前的状况有什么看法吗?”弗林先生故意问道,似乎要考校周青峰一番,“说说看,不用怕说错。”
周青峰脑子里正一团乱麻,他试图抽丝剥茧从中找出主旨,第一个关键语句便是:“有人想搞乱整个欧洲。”
“哦,这可不容易。”弗林先生耸耸肩,立刻否定,“我们的民主体制是最完美的,它有强大的自我纠错能力。民意会剔除那些不好的官僚,我们的普世价值保证了我们的生活。”
“你们只怕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他恐怕并不是什么官僚,而是......”周青峰在心里说出了后半句,“和我一样拥有超能力的存在。”
一句几乎快被遗忘的话语再次出现在周青峰的心头——被选者,请务必得到我。
那个神奇的金属方块。